午后的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滂沱。天空仿佛被捅穿了窟窿,浑浊的雨水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冲刷着龙城的大街小巷。原本宽阔的石板路早已化作汹涌的河流,浑浊的积水裹挟着枯枝败叶、碎石瓦砾,汹涌地奔流着,水位已经漫过了大多数龙族壮年男子的膝盖。一些年幼或体弱的龙族,只能艰难地攀附在屋檐或高处,躲避着洪流的侵袭。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雨水的湿冷,以及一种……隐约的焦糊味?那是被狂暴雷电反复劈打过的树木和建筑残留的气息。
在这片泽国之中,两道身影却如同闲庭信步般,轻盈地“踏”在水面之上。她们脚下,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青色光晕微微荡漾,将浑浊的洪水隔绝在外,形成一小片干燥的落脚点。
“啧啧,原能术法还真是万能啊……” 星灼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圈涟漪般扩散的光晕,又抬头望了望身边同样“踏水而行”的晴,语气带着几分新奇和感慨,“连这种……‘水上漂’的术法都有?” 她试着用力跺了跺脚,光晕只是微微波动,如同踩在富有弹性的水床上,感觉颇为奇妙。
晴的目光扫过周围艰难涉水的龙族,看着他们奋力将水流引导向排水渠的忙碌身影,心中微动。她轻轻调整着脚下光晕的强度和范围,让步伐更加稳定,同时回应道:“易风那里……术法的数量,大概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清。” 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渺,“这只是最基础的‘避水诀’,利用原能在脚下形成一层排斥水体的斥力场。” 她顿了顿,有些好奇地看向星灼,“说起来,你现在会多少个术法?”
星灼歪头想了想,掰着手指数了数:“常用的……大概十几个吧。不算多。” 她的语气很淡然,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十几个?这么少?” 晴微微蹙眉,手中的油纸伞下意识地晃了晃,几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你活了上百年,都在干什么呀?”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解,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
“喂!” 星灼瞬间炸毛,火红的头发仿佛都要竖起来!她猛地伸出手,作势要去抓晴的伞,“什么叫‘都在干什么’?!你以为术法是地里的大白菜啊?!一个最简单的‘引火术’,凡灵都要学上好几个月!术法模型复杂得要命,符文错一个点,原能回路就运转不起来!轻则施法失败,重则反噬受伤!” 她气呼呼地瞪着晴,琥珀色的竖瞳里燃烧着被冒犯的火焰,“再说了!外界哪有那么多学习术法的渠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个神族大佬当私人图书馆加导师啊?!”
晴敏捷地将伞往后一拉,自己也顺势后退一步,避开了星灼的“魔爪”,脸上带着一丝嫌弃:“那……没有老师教的吗?”
“有是有,但不多!” 星灼收回手,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解释,“术法虽然好用,但外界流传的、成体系的、真正强大的术法传承极其稀少!大部分凡灵用的术法,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野路子,威力有限,还容易出岔子!” 她指了指自己,“像我们东方种族,尤其是龙族、凤凰族这些血脉强大的,主要还是依赖天赋血脉术!血脉之力源于自身,发动迅捷,威力也大!”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只有像云岚大哥那样的绝世天才,才能将血脉术与原能术法完美结合,驱动更多、更复杂的强大术式。”
她的目光投向雨幕深处,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看到了遥远的西方:“至于西方那些种族……”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复杂,“他们大多是元素生物的后裔,或者天生亲和某种元素,对原能的感知和操控能力远超我们。他们的文明……更加依赖精密、系统的原能术法体系。”
星灼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所以……晴,你真的……很让人羡慕。” 她转过头,金色的竖瞳直视着晴清澈的眼眸,“得到神族的青睐,就意味着……你拥有了他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知识宝库,踏上了他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捷径。那是……真正的‘神恩如海’。”
晴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向远方。密集的雨点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与天际滚过的隆隆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单调而压抑的乐章。星灼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离开凤凰山温暖的梧桐林,被卷入神族的风暴中心,目睹母亲的陨落,手握这柄承载着守护与未知的逆羽神兵,亲历龙族与虚空的惨烈之战,如今又踏上这通往未知彼岸的凶险旅途……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清晰得如同昨日,却又遥远得恍如隔世。
这一切,真的……真实吗?
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从那个懵懂无知、只想寻回父母的小凤凰,变成了他人眼中所谓的“神惠者”,背负着连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使命与秘密。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必然,还是……一场因缘际会的巨大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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