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羽的誓言 第148章 初代凤凰的失败

训练场上，微风拂过少女们的发梢。她们盘膝而坐，学着易风的样子，试图在缓慢悠长的呼吸中去感知那玄之又玄的“血脉共鸣”。初时的嘈杂与新奇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吸气，如同溪流汇入山谷；吐气，如同微风拂过林梢。少女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身体似乎也在这种规律中放松下来，去除了刚拿起武器时的僵硬和紧张。

易风静静注视着她们，灵犀般的感知如同无形的丝网，轻轻拂过每一位少女。他能感受到她们的气息从最初的杂乱无章，正一点点向圆融、悠长的方向转变。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唤醒沉睡的血脉之力，第一步便是沉静心灵，摒除外扰。

然而，就在这片沉静的边缘，两位肩负着更沉重责任的领导者，正在低声密谈。东方暮和东方舞并未加入训练，她们站在稍远处一颗巨大的梧桐古树下，繁茂的枝叶刚好能挡住清晨并不猛烈的阳光，也为她们的对话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东方暮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古老兽皮卷轴，边缘已经磨损严重。

“……关于那个传说，我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禁忌典籍和残破祖刻，拼凑出的初代凤凰的一生，只能用‘辉煌而凄凉’形容。”东方暮的声音压得很低，紫眸中带着深深的思索和一丝悲悯，“辉煌到，盘古大神留给我们一族的那个近乎无解的、关于‘爱是什么’的终极命题，她在创族之初便已达成，用她自己的存在完成了整个种族的解放。这是无上的荣耀！但她的凄凉……却是刻骨铭心。”

“凄凉到什么程度？”东方舞的声音清冷依旧，但指尖不自觉地微微收拢，水晶般的长发在微光下流转着冷硬的光泽。她对那位未曾谋面、却与她们血脉相连的先祖生出一股强烈的共情。

“一件都没有……”东方暮摇头，语气沉重，“在她个人的追求上，她似乎被命运刻意玩弄着。传说中，当她还是初生形态，只有纯粹的凤凰之躯时，她曾深深恋慕一位神族。但巨大的身份鸿沟和自卑感让她从未敢将心意表露。她认定这是注定失败的感情。她没有留下子嗣，与她一同支撑族群的兄弟姐妹，在凤凰族需要分脉散叶、扩大栖息地时，也相继离开了祖山……血脉相连的手足最终天各一方。”

东方舞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看到了远古那位孤独的身影。

“最令人扼腕叹息的，是那条‘登神路’……”暮继续道，指尖划过兽皮卷轴上模糊的符文印记，“传说她曾踏足其上，那是凤凰族距离诞生真神最近的一次！却在半途遭遇了未知的剧变，功亏一篑，不得不含恨放弃。而最终……”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为庇护种族，在抵抗远古外敌入侵的关键一战中陨落……她的战败，成为了整场战役的转折点，凤凰族几乎倾覆。”

她轻轻合上卷轴，总结了那跨越亘古的评价：“祖刻上对这位开拓者的最后评价只有八个字：‘百路无终，不见新光’。纵使她完成了盘古命题，成为各族敬仰的先贤；纵使当年最强的麒麟古族都曾邀她亲赴‘世界之极’，为她展示寰宇本质的奥秘……她却最终，没能保护住她最想保护的一切——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她一手建立的族群本身。”

沉默在梧桐树下蔓延。东方舞的目光投向山腰训练场上那些沉浸在呼吸中的姐妹们，她们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庞沐浴在晨光里。

“……若这些都是真实的，”东方舞的声音冷冽而清晰，带着洞悉本质的锐利，“那么，古代的凤凰们，至少记录错了一件事。她并非百路无终！她完成了最艰难的命题，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道命题终极意义的完美解答！‘爱是什么’？它的重量，早已超越了凤凰族如今所背负的任何困境！她以生命完成的那一笔，足够浓墨重彩！”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对抗那“百路无终”的悲凉定论。

东方暮微微一震，看向二妹。舞总是这样，在最绝望的时刻，能精准地抓住那道深藏的光芒。她点了点头，沉重中多了一分力量：“你说得对。只是可惜……这传说里，依旧没有我们父母的线索。为了那个‘源头’，我必须……”她深吸一口气，“我已向妖族那边送去了信函，尝试借用他们的‘忆梦圣杯’。说实话，我极其不愿欠下妖族这个人情，他们的目的从来晦暗不明……但，我们似乎真的无路可走了。另外，上次龙族的星灼来访，我也托她带了一封绝密信函给她大哥云岚。龙族如今执掌权柄的那位新晋伪神，或许知晓一些我们无法触及的远古秘辛。”

“妖族……忆梦圣杯……”东方舞的指尖转着她惯用的那支剔透水晶笔，“风险太大了。妖族所求何物？这杯，岂能是轻易借出的？一步踏错，恐怕就是为他们精心编织的陷阱所准备。”她停顿了一下，寒声道：“神族那边，更是险境重重。堕神在黑暗中虎视眈眈，易风大人身份敏感，稍有动作就可能被解读为干预内政。从神族内部获得线索，难如登天。”

她望向凤凰山巅，目光锐利如同冰锥，仿佛要刺穿那层看似安宁的晨雾：“而且，大姐，如今的凤凰山……你我都很清楚。没有了何凌姐和易风大人的武力震慑，我们不过是一树挂满果实的枝丫。在那些觊觎者眼中，诱人而……唾手可得。仅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未尽之语中充满了危机感。

东方暮沉默片刻，紫色的左眼望向山下那条连接外界的山径，眼神复杂：“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考虑让小妹……去一趟。”

“小妹？让她独自去妖族和龙族调查？！”东方舞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赞同与担忧。

“二妹，”东方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小妹的实力，你我都心知肚明。她不在你我之下，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特殊。”她脑海中闪过晴在试炼中如疾风骤雨般的剑影，“如今凤凰山需要你和我坐镇中枢，稳定大局。小妹她……心性纯粹，直觉惊人，最重要的是——”暮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与龙族的星灼交好，与妖族那位难缠的小少主也有过几次‘不打不相识’的交手。她是目前最适合穿行于这两大势力之间，又相对不会引发过度警惕的人选。况且……”

她语气低沉下去：“这是我们的家事，是我们找回父母、弄清初代之谜的钥匙……最终，也只能由我们三姐妹亲自去打开那扇门。哪怕门外……是刀山火海。”

东方舞紧抿着嘴唇，手中的水晶笔停止转动，冰冷的笔身折射着晨曦的光芒。她明白大姐的意思。这不仅是调查，更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布局和冒险。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山腰训练场——那里，晴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又新奇的表情，指尖无意识地跳动起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金红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