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羽的誓言 第19章 再次步入梦境

易风踏过神殿门槛时，风止云寂。

大门敞开着，仿佛早已等候他的到来。殿内没有烛火，唯有头顶那片割裂的星空投下冷光——一半星河流动，一半星阵凝固。

而在大殿中央，站着“东方霞”。

银灰色的长发如星河垂落，发尾缀着细碎的金芒，那是鸿鹄才有的特征。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与东方暮有七分相似，只是眸中跳动的并非暮的冷冽，而是霞独有的、灼人的明烈。

（太像了……）

（连颈侧那道浅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那是三百年前霞为萧寒夜挡箭留下的。）

虚空的低笑在殿内回荡：“易风大人，这是第几次了？”

“东方霞”向前一步，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缠绕的锁链——与当年她被虚空侵蚀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您总是这样……先靠近，再拔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讥诮，“这次打算怎么杀我？用终日？还是像上次一样……回头是岸？”

易风的指尖压在剑柄上，青筋微凸。

他知道这是幻象。

他知道霞早已魂飞魄散。

可当“她”活生生站在眼前时，他依然有一瞬的恍惚——

（如果当年……我能更早意识到……那头如月光般的灰发下，藏着怎样决绝的心……）

剑光乍现！

终日剑出鞘的刹那，整个神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可就在剑锋即将触及“霞”的咽喉时——

“铮！”

一柄玄冰长剑破空而来，精准架住终日。冰刃上的寒气瞬间蔓延，将易风的袖口冻出霜花。

——永夜剑。

易风猛地转头看向封印方向：“寒夜！这是虚空的幻象！”

没有回应。

封印之下的星穹依旧沉寂，萧寒夜的身影模糊不清，仿佛对一切充耳不闻。

剑刃相抵的嗡鸣中，“霞”轻笑出声：“看来有人……不想让你伤我呢。”

易风闭了闭眼。

下一瞬，他剑势陡变！终日剑上的青光暴涨，斩向幻象，而她仅仅是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这道星光，速度太慢了。

“几日不见，易风大人的准头和速度都慢了啊。”她挑衅。

“是吗？这可不好说哦。”易风再次闪身向前，不过这次永夜剑居然没有挡来。

因为终日剑没有刺到她，而是瞬间停在她身前，随之易风大喝：“永夜！”

虚空几乎是不假思索般向身后退去，它没想到，易风居然也能使用永夜，巨大的术法在地面展开，根本无路可逃，然而此时永夜剑还是没反应。

“骗你的，凤凰火！”易风的术法突然又变小，聚集在虚空的脚底，此时此刻如同彼时彼刻，凤凰火再次吞没了虚空的倩影，让其无处可逃。

虚空连忙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虚空在此，消耗战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此刻萧寒夜真的被蛊惑了，易风强行进去也带不走他，毕竟没被虚空侵蚀的内心，终日也无法挽回，必须等他自己想通了。

好在，此刻，易风也已经没必要进去了。

星穹之上，萧寒夜头顶的那片如同玻璃般的地面碎开了个口子。

前日晚上。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的凤凰山。

东方晴站在凤凰神火坛上，脚下是燃烧的祭台，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不远处，易风背对着她，手持终日剑，剑尖滴落着赤金色的血——那是凤凰的血。

“易风……？”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梦境微微一颤。

易风缓缓转身，眼神冷漠得陌生。

“晴，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冰层，“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但这是必要的。”

晴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不对……）

（易风从不会说“必要”……）

（他只会说“我尽力了”。）

她盯着眼前的“易风”，忽然笑了。

“虚空，你们这次……太着急了。”

“易风”的表情凝固了。

晴抬起手，掌心燃起一簇金红色的火焰——真正的凤凰火，而非梦境虚影。

“你们想让我恨他？”她歪了歪头，火焰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点燃了衣袖，“想让我觉得……他是故意不救母亲？”

梦境开始崩裂，天空龟裂出蛛网般的缝隙。

“易风”的面容扭曲，逐渐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难道不是吗？！他明明可以更快——”

“闭嘴。”

晴猛地攥紧拳头，凤凰火轰然炸开！

烈焰如浪，瞬间吞噬了整个梦境。虚空的尖啸声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下次编故事……记得把细节补全。”

“易风他——”

“剑上染不到血！”她的胸口处，碎片化为一柄断剑飞出，刺入幻想的身体，梦境就像是被打碎一般，开始龟裂，直接全部碎开，晴落入一片虚无。

随后她醒来了。

晴猛地睁开眼，一脸无奈，早已没了几日前的冷汗浸透。

（真的是，睡个觉都不消停）

与此同时，何凌早已手持镰刀蹲在门口，眼神充满杀意，似乎随时都要破门而入，在感受到晴安全醒来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镰刀，深呼一口气，走下了楼梯。

晨雾未散，庭院中的青石板上凝着薄霜。

何凌单手提着冰刀，刀尖懒懒地垂向地面。她今日依旧一身素白单衣，乌发随意束在脑后，连镰刀都没带——对付现在的晴，还用不着。

“老规矩。”她抬了抬下巴，“接下一刀，今日训练提前结束。”

晴没有应声。

她只是微微伏低身子，手中的木剑横在胸前，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和往常不一样……）

何凌眯了眯眼，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冰刀破空，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这一击她用了三成力，足够震碎晴的防御，但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锵——！”

木刀与木剑相撞的瞬间，何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劲！）

刀身上传来的反震力远超预期，她本能地加重力道，可晴的剑却纹丝不动——

“咔嚓！”

冰刀碎了。

不是从中间断裂，而是整个刀身炸成冰粉，如雪花般四散飞溅。何凌猛地后撤三步，袖口被逸散的剑气撕开一道口子。

即使不再有接触，何凌还能感受到手在抖动，她全力一握，终于停了下来。

庭院陷入死寂。

晴自己也愣住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剑——完好无损，甚至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刚才那一瞬……）

（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融进去了。）

何凌甩了甩震麻的手腕，忽然笑了。

“有意思。”她指尖沾起袖口裂痕处的一丝青芒——那不是木屑，而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你身体里的‘碎片’，融进你的血脉了。”

晴茫然抬头：“碎片？”

何凌没有解释，只是转身走向武器架，这次，她抽出了真正的镰刀。

“再来。”死亡女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兴奋，“让我看看，在死亡面前……那些‘东西’到底藏了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