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袋这里和北京潘家园截然不同,没有沿街铺开的散摊,见不到扎堆吆喝的摊主,更没有四处淘货的人流攒动,清一色都是规整的临街小店,门面不大却都收拾得干净利落,透着日式商铺特有的精致感。
贺礼放慢脚步,目光扫过一家家店铺的橱窗,有的摆着老旧的漆器,有的挂着复古字画,还有的陈列着各式陶瓷器皿,品类倒是不算单调。
他此次来本就以探路为主,没打算急于出手,只想先摸清东京古玩店的整体行情、货品成色,以及商家的经营路数,便随意挑了一家门头看着还算气派的店铺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风铃轻响,店内光线略显昏暗,墙壁上钉着木质货架,柜台里铺着深色绒布,满满当当摆着各类物件。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日本男人,穿着整洁的和服,正坐在柜台后擦拭一件小瓷瓶,见有人进来,抬头露出礼貌的笑容,用日语说了句“欢迎光临”。
贺礼点头示意,没多搭话,径直在店内逛了起来。仔细打量一番便发现,这家店的货品以瓷器为主,从碗碟杯盏到花瓶摆件,大小不一、样式各异,大多摆放在显眼位置,部分还标注着“珍品”“古物”的字样,价格牌上的数字着实不低。
他眼神锐利,扫过这些瓷器时,心里已然有了判断,这些物件看着花哨,实则没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大多是近现代的普通制品,甚至不少连收藏价值都没有。
逛到店铺中央的展柜前,贺礼停下脚步,展柜里摆着一件青花缠枝莲纹花瓶,瓶身釉色鲜亮,花纹繁复,看着倒是有几分唬人的模样,下方的标牌赫然写着“清代官窑青花瓶,镇店之宝”,标价更是高得离谱。
贺礼凑近仔细端详,指尖轻轻摩挲着展柜玻璃,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这花瓶看着像模像样,实则破绽百出,釉色过于均匀没有老瓷的温润包浆,花纹笔触浮躁缺乏古匠人的细腻功底,胎质也略显粗糙,根本不是什么清代官窑真品。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类瓷器都是当年国内特殊国情下专门烧制的出口货。那时候国内经济薄弱,急需外汇支撑发展,便针对性烧制了一批看似古雅、实则工艺简化的瓷器,用料普通、做工粗糙,专门用来糊弄不懂行的外国人,靠着这类货品换取外汇补贴国内建设。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被这些日本商家当成宝贝,堂而皇之摆在店里充作镇店之宝,还标上如此虚高的价格,简直可笑。
店主见他盯着镇店之宝看个不停,连忙凑上前来,满脸得意地介绍起来,嘴里絮絮叨叨说着瓷器的“历史渊源”“珍贵价值”,言语间满是炫耀。
贺礼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暗自冷笑。他没戳破店主的忽悠,只是淡淡点头,又随意逛了逛其他货架,确认店里确实没有值得入手的物件后,便转身朝着店门走去。
贺礼沿着街区接连逛了三四家店,进去后皆是草草扫过便转身离开,要么是清一色的日式老物件,要么还是和第一家如出一辙的出口瓷充数,连一件有真正收藏价值的中国文物都没见到,心里难免生出几分乏味。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前方沿街的小店,最终落在一家门面最不起眼的铺子上。这家店比之前逛的几家小了大半,门头陈旧,招牌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看着格外简陋。贺礼心念一动,或许这家不起眼的小店能藏着惊喜,权当碰碰运气,他抬脚径直朝着小店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