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燎原 第59章 碎片与守护

剧烈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过境，在苏星的意识中留下了一片狼藉。她蜷缩在凌霄怀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沁出冰冷的汗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那些强行涌入的、破碎而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锋利的冰棱，不断刮擦着她的神经。

星辰崩灭的恐怖景象，巨大蛇影在虚无中游弋的冰冷注视，还有那扇若隐若现、由纯粹光芒构成、却散发着无尽诱惑与危险的门户……这些画面交替闪现，让她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

“苏星！苏星！看着我！”凌霄紧紧抱着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用手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唤回她的神智。他能感觉到她精神的极度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被那些混乱的信息吞噬。

苏星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对上凌霄那双充满了担忧与坚定的冰蓝色眼眸。那熟悉的冷冽，此刻却成了她混乱意识中唯一可以抓住的锚点。

“凌……霄……”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好多……画面……门……光的门……”

“别去想！先稳住精神！”凌霄低吼着，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同时调动起体内恢复不多的本源力量，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寒意缓缓渡入苏星体内。这并非攻击，而是鹰族一种安抚精神、稳定心绪的秘法，如同冰雪镇魂。

清凉的气息如同溪流，缓缓冲刷着苏星灼热混乱的识海。那肆虐的信息碎片似乎被这股力量暂时压制、隔离，虽然并未消失，但不再那么狂暴地冲击她的意识。

苏星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带着惊悸后的茫然与疲惫。

“那块石碑……是陷阱……”她靠在凌霄胸口，虚弱地说道，“它……它在传递信息，但太混乱了……我……我只抓住了一些碎片……”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看到的景象：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比南方蛇族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蛇影，以及那扇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散发着熟悉又陌生气息的光之门。

“光之门……”凌霄咀嚼着这个词，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闪烁。他想起了苏星的来历，想起了墨衍曾经暗示过的“归途”。“那扇门，会不会就是……”

“我不知道……”苏星摇了摇头，眉心因残留的痛楚而紧蹙，“感觉很近，又很远……而且，非常危险。那光芒背后，似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东西。”

她的话语让凌霄的心更加沉重。星辉指引他们来到这里，找到的却并非希望，而是一个可能蕴含着更大危机的谜团。这块蛇族石碑，显然是一个信标，或者说，是一个考验？只有苏星这样特殊的“异世之魂”才能触发？

他抬头，再次看向那块沉寂下去的黑色石碑。它依旧冰冷地镶嵌在冰壁中，表面的符号在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只沉睡的、冰冷的眼睛。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块石碑太诡异了，继续停留，不知道还会引发什么变故。苏星的状态也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恢复。

“我们得离开这。”凌霄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休息，这里太危险了。”

苏星也知道自己状态极差，强行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成为凌霄的拖累。她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软倒。

“别动。”凌霄将她打横抱起，用皮裘将她仔细裹好，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抓紧我。”

他看了一眼来时的绳索，又看了看下方更深不可测的幽暗冰峡，果断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打算。那样太慢，也太消耗体力。

他深吸一口气，背后收敛的黑色羽翼猛地展开！虽然此地的寒气对他翅膀的灵活度仍有影响，但短距离的爆发飞行应该可以做到！

“抱紧我！”他低喝一声，足下用力，抱着苏星直接从平台边缘跃下！双翼急速振动，对抗着峡谷中强大的下沉气流和刺骨寒意，如同逆流而上的黑色利箭，向着冰峡上方奋力攀升！

寒风如同刀割，但他将苏星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和羽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苏星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每一次振翼的艰难，也能听到他因用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她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无比坚实的安全感。

她将脸埋在他冰冷的皮裘里，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令人眩晕的深渊和飞速掠过的冰壁。

不知过了多久，上升的趋势终于停止。凌霄踉跄着落在他们之前出发的那处冰脊上，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比怀中的苏星好不了多少。强行在冰峡中使用飞行能力，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

他小心地将苏星放下，确认她只是精神透支而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自己也靠坐在冰壁上调息。

暂时安全了。

但两人都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石碑带来的信息碎片，如同种子般埋在了苏星的意识里。

那扇光之门，究竟是什么？

蛇族在这极寒之地设立如此诡异的石碑，目的何在？

墨衍……他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苏星摸了摸依旧有些刺痛的太阳穴，感受着脑海中那些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涟漪。

探索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触碰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之下，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真相的一角。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凌霄站起身，望向冰峡的方向，眼神冰冷。

“先回之前的临时据点。”他说道，“你需要时间消化那些信息，我们也需要重新规划。”

苏星点了点头。这次冰峡之行，虽然凶险，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们确认了星图指引的真实性，并接触到了蛇族核心秘密的边缘。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离开时，苏星怀中的通讯石，再次传来了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温热感。

墨衍的信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如期而至。

「触及‘门扉’的感觉如何？碎片虽凌乱，亦是拼图。欲窥全貌，狐火可照亮前路。」

苏星看着那行字，指尖冰凉。

墨衍果然知道！他甚至知道石碑会传递碎片信息！他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一步步引导着他们走向他预设的舞台。

狐火可照亮前路？

这是又一次的邀请，还是另一个陷阱？

苏星将通讯石紧紧攥住，没有回复。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自身，理清头绪。

她抬头，看向北方更加深邃的冰原，又看了看身边沉默守护的凌霄。

前路迷雾重重，但他们必须携手，一步步走下去。

而那块深嵌在冰峡之中的蛇族石碑，仿佛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依旧在冰冷的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