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燎原 第127章 云霄阁内，暗流初显

云霄阁，坐落于主峰一侧相对独立的险峻山崖之上，由洁白的巨石与坚韧的古木搭建而成，风格冷峻而大气，与鹰族的整体气质相得益彰。巨大的拱形窗户直面翻涌的云海，视野极佳，仿佛置身于天空之城。

引路的鹰族战士将他们带到此处后，便恭敬地退下。阁内空间宽敞，设施简洁却实用，弥漫着淡淡的、类似于风雪过后清冽空气的气息。

门刚关上，烈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环顾四周，撇了撇嘴：“这地方，冷飕飕的，比老子的火山窝差远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显然对鹰族这种严谨克制的环境不太适应。

苍则安静地走到窗边，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自然能量，虽然稀薄，但山之巅自有其独特的韵律。他微微蹙眉，轻声道：“此地的能量……似乎被刻意梳理过，带着很强的‘秩序’感，但也因此少了几分生机。”

苏星走到房间中央，没有在意环境的评价，她的目光沉静，回想着方才天鹰台上的情形。“那位出言质疑的长老，似乎对我们，尤其是对我，抱有很深的成见。”

凌霄走到她身边，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是凌空长老，掌管族内律法与部分对外事务，性格古板谨慎，尤其排斥外族。他一直认为，与地面种族的过多接触，会玷污鹰族天空血脉的纯净。”

“纯净？” 烈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这种老掉牙的想法？墨衍搞事的时候可不管你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烈，慎言。” 凌霄看了他一眼，虽然认同他的观点，但这里毕竟是鹰族核心地带。

苏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强大种族，内部难免会有保守派系。“凌空长老的质疑在意料之中。关键在于你父亲，凌啸族长的态度。”

凌霄沉吟道：“父亲没有当场否决，便是给了机会。他需要权衡，也需要看到更多的‘价值’和‘证据’。” 他的目光落在苏星身上，“你刚才展现的那一丝规则之力，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让鹰族高层真正意识到危机的紧迫性，以及与你结盟的必要性。”

就在这时，阁外传来轻微的羽翼振动声。

一名鹰族侍从恭敬地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鹰族特有的果实和清泉：“凌霄殿下，诸位客人，族长吩咐送来些饮食。另外，凌空长老传话，晚些时候希望能与苏星大人……单独一叙。”

单独一叙？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凌霄眉头紧锁，烈冷哼一声，苍也转过身，眼中带着担忧。

“看来，这位凌空长老，是迫不及待地想摸我的底了。” 苏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了然，“也好，省得我们去找他。告诉他，我稍后便去。”

侍从应声退下。

“我陪你一起去。” 凌霄立刻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苏星却摇了摇头：“他既然要求‘单独’，你若同去，反而显得我心虚，或是需要你的庇护。放心，在鹰族的地盘上，他不敢明目张胆对我如何。况且……” 她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有些话，当着你这位少主的面，他反而不好说出口。”

她需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保守派的代表，了解鹰族内部最真实的阻力所在，甚至……尝试将其转化为某种程度的助力，或者至少是让他暂时闭嘴。

凌霄看着她坚定的神色，知道她已做出决定，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沉声道：“一切小心。若有不对，立刻通知我。”

烈抱着臂，咧了咧嘴：“要不要老子暗中跟你去？保证那老家伙发现不了。”

苏星失笑：“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我相信凌空长老还是要顾及鹰族的颜面的。”

苍走上前，将一枚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种子递给苏星：“带上这个，苏星。它能在关键时刻为你提供一层自然庇护，并能与我产生微弱感应。”

这一次，苏星没有拒绝，接过种子，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暖生命力，对苍点了点头：“谢谢。”

稍作休整后，苏星便在那名侍从的引领下，前往凌空长老所在的“律法殿”。

律法殿位于主峰的另一侧，风格比云霄阁更为冷硬肃穆，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鹰族古老的律条和征战壁画，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空长老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上首的石座上，他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暗银色长老袍，目光锐利如鹰，看着苏星一步步走进空旷的大殿。

“苏星，见过凌空长老。” 苏星站定，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凌空长老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星，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试图让她露出破绽。

然而苏星经历过生死，直面过“虚无”使者的恐怖威压，凌空长老的这点气势压迫，对她而言并无太大作用。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审视。

良久，凌空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苏星……一个突然出现，身负奇异力量，身边聚集着狼族、狮族、鹿族强者的雌性。你，究竟是谁？接近我族少主，潜入鹰谷，有何目的？”

他的问题直接而尖锐，充满了不信任。

苏星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我来自远方，我的力量源于偶然与守护的意志。我接近凌霄，是因为他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是共同对抗墨衍与‘虚无’威胁的盟友。潜入鹰谷更是无从谈起，我是受凌霄邀请，光明正大前来寻求合作。”

“合作？” 凌空长老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就凭你？一个连自身力量都尚未完全掌控的雌性，以及那几个地面种族？我鹰族屹立云端无数岁月，何需与尔等合作？”

“长老此言差矣。” 苏星并未动怒，语气依旧平稳，“墨衍及其背后的‘虚无’，其目标绝非某一族一地。灵鹿族生命之泉便是明证。他们的力量诡异而强大，能够侵蚀本源，扭曲规则。鹰族虽强，但若孤军奋战，恐难独善其身。届时，天空之纯净，又能保持几时？”

她顿了顿，银白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更何况，真正的强大，在于海纳百川的胸襟与高瞻远瞩的智慧。固步自封，排斥外力，并非守护族群之道，反而可能错失良机，酿成大祸。”

她的话语字字清晰，不仅回应了质疑，更隐隐指向了凌空长老所代表的保守理念的局限性。

凌空长老脸色微沉，他没想到苏星如此伶牙俐齿，且句句切中要害。他冷哼一声：“巧言令色！你如何证明，你带来的不是灾难，而是所谓的‘良机’？”

“我无法凭空证明。” 苏星直视着他，“但时间和事实会证明一切。墨衍不会停止他的行动。下一次危机爆发时，希望鹰族不会因为今日的猜疑，而追悔莫及。”

她的态度不软不硬，既表明了合作的诚意，也点明了不合作的潜在后果。

凌空长老死死地盯着苏星，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伪装，但他失败了。这个雌性的眼神太过清澈坦荡，那份从容与自信，绝非伪装所能及。

大殿内陷入了一种僵持的沉默。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名鹰族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声禀报：

“长老！不好了！北部巡逻小队在‘风裂峡谷’附近遭遇不明力量袭击，全军覆没！现场……现场残留着极其诡异的黑暗能量，与之前灵鹿族传来的描述……非常相似！”

消息如同惊雷，在律法殿中炸响。

凌空长老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苏星心中也是一凛，风裂峡谷？那里似乎是鹰族领地与外部区域的一处交界险地。

她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凌空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凌空长老，看来……‘更明’的机会，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凌空长老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看了一眼苏星，那目光复杂无比，有震惊，有审视，更有一种被事实狠狠掴了一掌的难堪与动摇。

暗流，已不再是暗流。敌人的触手，果然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