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220章 半帝初成

青萍镇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摇晃，陈砚坐在树杈上，指尖捻着片刚落的槐花。灵力在体内冲撞了三日，像要冲破皮肉的束缚，却总在最后一寸滞涩——这是半帝境的瓶颈，往前一步是帝境的浩瀚，退后则是圣境的窠臼。

“阿砚，下来吃饼了！”树下传来娘的声音，带着槐花馅的甜香。陈砚低头，看见娘站在灶台边，围裙上沾着面粉，爹正往炉膛里添柴，火光在他皱纹里跳。这场景明明是二十年前的旧影，此刻却清晰得能闻到饼皮烤焦的微糊味。

他翻身跃下，脚刚沾地，景象突然碎了。眼前是星穹联盟的议事厅，七圣围坐的石桌泛着冷光，狐不归的折扇敲着桌面：“妖帝的骨山阵已布到西荒第三关，再拖下去，灵脉母树都要被妖气蚀透。”

陈砚指尖的槐花消失了，掌心只剩冰凉的汗。他起身时带倒了座椅，木腿撞地的声响惊得烛火颤了颤——体内灵力正顺着刚才的“幻景裂隙”往外涌，带着槐花的清甜味，在石桌上凝成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半帝境的‘域’？”石万山糙手抚过白霜，目露惊色，“你的灵力竟能凝景了！”

陈砚闭眸内视，识海中央悬着颗半明半暗的珠子，亮处映着青萍镇的街巷，暗处浮着妖帝骨山的暗影。两股力量在珠内撕扯，却在边缘缠出圈淡淡的金芒——那是半帝境独有的“界膜”，既未完全脱离圣境根基，又已触碰到帝境的规则。

“难怪你三日不破境。”苏青禾指尖点向他眉心，一缕绿芒探入，“你的执念卡在‘守’与‘破’之间。守着青萍镇的安稳，就破不了妖帝的杀局；想破杀局，又怕惊扰了心头的旧影。”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门被撞开，玄甲军斥候滚爬进来：“报——西荒传来骨鸣，妖帝亲率骨山阵压境，说要……要摘灵脉母树的槐花！”

陈砚猛地睁眼，识海那颗珠子剧烈震颤。他抓起桌案上的青萍剑，剑身在烛火下一半泛着圣境的银白，一半浸着帝境的暗金。“备军。”他声音比石桌还冷，“去西荒。”

行军三日，西荒的风裹着血腥味扑来。妖帝站在骨山之巅，玄袍扫过之处，枯骨纷纷站起，组成道惨白的城墙。“陈砚，”妖帝的笑顺着风滚下来，“你若肯自封圣境，本帝便留这母树最后一缕生机。”

陈砚站在军前，灵力在体内炸开。他看见青萍镇的槐花落在骨山上，瞬间被蚀成黑灰；看见爹娘在幻境里挥手，说“阿砚，回家吃饼”；又看见灵脉母树的根须被骨爪扯出，沾着血沫……

“半帝境，便是半守半破。”他突然笑了，青萍剑嗡鸣着劈开风，“守得住心头暖意，才破得了世间邪祟。”

话音落时，识海那颗珠子裂开，却没碎——亮处的青萍镇虚影化作千万槐花，暗处的骨山暗影凝成柄骨剑。两股力量在剑身上交织，一半银白如雪，一半暗金如锈，却在剑尖融成道刺目的光。

“这招叫‘槐骨’。”陈砚踏空而起，剑势掠过之处，槐花与骨刃齐齐纷飞。落在骨山上，枯骨竟抽出绿芽；沾到妖帝玄袍，那蚀骨的黑气竟散成漫天流萤。

妖帝瞳孔骤缩：“半帝境……你竟能以执念筑境！”

“不是执念，是牵挂。”陈砚落地时，剑穗上缠着朵半开的槐花，“圣境守己，帝境守世，半帝境，便守着这人间烟火，一步步走。”

风过处，玄甲军阵里爆发出呐喊。七圣望着陈砚身上半明半暗的灵光，相视一笑——那是半只脚踏入帝境的征兆，是比完整帝境更动人的景象：既有圣境的纯粹，又初显帝境的担当，像青萍镇老槐，根扎得深，花也开得暖。

陈砚低头抚过剑上的槐花，指尖沾着半帝境的灵力，带着甜，也带着锐。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既有妖帝的杀局，也有青萍镇飘不完的槐花香，而他，正好一手握剑，一手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