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24章 太清宫

太清宫的白玉台阶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九十九级台阶两侧站满了玄衣道士，手持拂尘或长剑，灵力运转间，衣袂翻飞如墨色浪潮。陈砚踏着台阶缓步而上，青萍剑悬在身侧，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落下，都引得台阶下的地砖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剑冢剑魂在与他共鸣。

赵玄机立于三清殿前的丹陛之上，道袍上的金线绣成的太极图在暮色中流转，他身后的二十八根盘龙柱上，缠绕着真人手臂粗的锁链，锁链末端没入地下，隐约能听到锁链拖动的沉响。

“陈剑主倒是胆色过人。”赵玄机抚着胡须，笑容温煦，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可知这九十九级台阶，是用当年剑盟弟子的佩剑熔铸而成？”

陈砚脚步不停，青萍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台阶下的地砖缝隙中，竟钻出无数细小的剑芽，芽尖泛着青光，顺着台阶一路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白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痕——那是被熔炼的剑盟佩剑残魂，在回应青萍剑的召唤。

“三百年前你们用剑修的骨血铺阶，今天，就该让这些剑，自己站起来了。”陈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青萍剑斜指地面，剑脊的青黑纹路与赵玄机道袍上的太极图形成对峙。

赵玄机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看来是谈不拢了。”他猛地抬手，身后的盘龙柱突然剧烈震颤，锁链崩得笔直，露出地下缠绕的东西——那是七十二柄被铁链穿透剑脊的古剑，剑身上布满血锈，正是当年剑盟的镇派之宝“七星北斗剑”！

“认得这些老朋友吗？”赵玄机声音转冷，“三百年前，它们护着剑盟总坛，三百年后，就得看着太清宫踏平你的青峰城！”

他指尖掐诀，七十二柄古剑突然挣脱锁链，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剑阵转动间，天地灵气剧烈波动，连夕阳的光线都被扭曲，化作无数道凌厉的剑气，朝着陈砚绞杀而来。

“剑盟的剑，岂容你驱使！”陈砚怒喝一声，将青萍剑插入丹陛。剑冢的剑魂之力顺着剑身涌入地下，那些被熔铸在台阶里的佩剑残魂纷纷觉醒，从地砖中冲出，在空中组成一道巨大的剑墙，挡住了北斗剑阵的攻势。

“轰隆隆——”

剑气与剑墙碰撞，整个太清宫都在震颤。三清殿的琉璃瓦簌簌坠落，丹陛上的石雕被气浪掀飞，远处的山峦传来雪崩般的轰鸣——这场碰撞的余波，竟扩散到了百里之外。

“好一个剑主！”赵玄机眼中闪过狠厉，“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太极图上，道袍突然暴涨，露出里面缠绕的血色纹路——那赫然是血莲教的秘术“血祭苍穹”！

“你果然和血莲教勾结！”陈砚恍然大悟，难怪初代剑魂会警示太清宫有黑暗气息，“三百年前的覆灭，根本就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是又如何？”赵玄机狂笑，周身血气翻涌，七十二柄北斗古剑突然染上血色，剑阵威力暴涨数倍，“剑盟挡了血莲教和圣地的路，就该灭！今天，你也一样！”

血色剑阵碾压而来，剑墙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陈砚不退反进，将青萍剑横在胸前，识海中的初代剑魂与万剑图同时爆发，体内的剑意如火山般喷涌——

“万剑归宗，青萍现世！”

随着他的低喝，青萍剑突然暴涨至十丈长，剑身浮现出开元剑盟历代剑主的虚影。他们手持长剑，与陈砚并肩而立，三千七百柄剑冢断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太清宫上空组成一个巨大的剑轮，剑轮转动间，清辉万丈，将血色剑阵照得无所遁形。

“这是……开元剑盟的本命剑域！”赵玄机脸色剧变，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是只有剑主与所有剑魂共鸣时才能施展的终极杀招，威力足以撼动天地。

他疯狂催动血祭秘术，试图用血气污染剑轮，却发现那些清辉有着净化一切邪祟的力量，血气触之即散。七十二柄北斗古剑在清辉中剧烈颤抖，剑身上的血色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青光——它们正在挣脱赵玄机的控制！

“不！不可能！”赵玄机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这些被奴役了三百年的古剑，竟还能觉醒。

陈砚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剑轮突然加速转动，无数道青金色的剑气如流星雨般落下，将太清宫的丹陛、盘龙柱、三清殿的飞檐一一斩断。那些玄衣道士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被剑气震飞，惨叫着摔下白玉台阶。

更可怕的是，剑轮的清辉穿透了太清宫的护山大阵，扩散到了整个中原大地。凡是藏有剑盟残剑的地方，无论是深山古刹的断剑，还是市井铁匠铺的废铁，都纷纷共鸣，化作流光飞向太清宫——这场战斗，已不再是两个人的较量，而是三百年的恩怨，是正义与黑暗的终极对决。

青峰城的城楼上，林平望着太清宫方向的万丈清辉，激动得浑身发抖：“是剑域！剑主成功了！”他挥动令旗，早已整装待发的剑盟成员纷纷举起兵器，“兄弟们，随我去接应剑主，荡平太清宫！”

老疤扛着玄铁重剑，第一个冲出战壕：“杀啊！为剑盟前辈报仇！”

苏长风的亲兵营、青萍镇的百姓、隐藏在各地的剑盟旧部……数万人马如潮水般涌向太清宫，他们的兵器在清辉中泛着光，呐喊声震得天地都在回响。

太清宫内，赵玄机被剑轮的清辉逼得连连后退，血祭秘术的反噬让他口吐鲜血，道袍上的血色纹路开始溃散：“我不甘心！圣地的大业……”

“没有什么大业，值得用万人枯骨铺就。”陈砚的声音透过剑轮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三百年前的债，今天该清了！”

他抬手挥剑，十丈长的青萍剑带着历代剑主的剑意，朝着赵玄机斩下。北斗古剑们同时调转方向，与青萍剑合力，将赵玄机的血祭防御劈得粉碎。

“噗——”

青萍剑贯穿了赵玄机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刃，眼中的疯狂逐渐被绝望取代：“原来……剑盟的剑，从未输过……”

随着他的倒下，七十二柄北斗古剑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齐齐插入太清宫的地基，将这座沾染了三百年血腥的宫殿彻底镇压。剑轮的清辉缓缓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太清宫，和远处正在赶来的剑盟人马。

陈砚拄着青萍剑站在丹陛上，浑身浴血，却笑得灿烂。他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身影——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握着铁锤的铁匠，有白发苍苍的老剑修，有眼神炽热的少年……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同一种神情：那是正义得以伸张的释然，是黑暗被驱散的光明。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青萍剑上，剑身上的血迹逐渐褪去，露出温润的光泽。陈砚知道，这场战斗影响的不仅是太清宫，更是整个江湖——三大圣地的虚伪被揭穿，血莲教的余孽再无庇护，那些被压迫的人们终于明白，只要握紧手中的“剑”，就能劈开黑暗。

远处的地平线上，剑盟的旗帜正在升起，猎猎作响，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而陈砚的传奇，才刚刚写下最辉煌的一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