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74章 石洞剑影

石门合拢的刹那，石道里的风突然变得阴冷，火折子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陈砚握紧青萍剑，剑刃与空气摩擦发出轻微的嗡鸣，这是剑身在预警——前方有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与青萍剑的剑魂隐隐相斥。

“小心脚下。”他低声提醒，剑尖挑起块松动的碎石，碎石落地的瞬间，石道两侧突然射出数十支淬毒的弩箭，箭簇在火光中泛着幽蓝的光。

柳无涯反应极快，挥刀劈出三道刀气，将正面的弩箭扫落，却见侧面的箭雨已至。林梢的短刀划出银弧，刀脊嵌着的断剑残片突然爆发出微光，竟在身前凝成半尺厚的气墙，弩箭撞在墙上纷纷折断，箭杆上的毒汁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是‘锁魂箭’。”陈砚的青萍剑贴着地面横扫，剑气卷起的气流将剩余的弩箭尽数震飞，“箭杆里裹着血契的残蛊，中者会被吸走魂魄。”他俯身查看断箭，箭尾刻着个极小的“云”字，“是云岚宗的手法，但比之前遇到的更阴毒。”

阿竹怀里的雏鸟突然不安地扑腾起来，小家伙按住鸟笼般的布包，指着石道深处：“那边...有好多影子在动。”

火光向前延伸，果然照出石壁上布满了人形凹槽，每个凹槽里都嵌着具枯骨，骨缝中缠着暗红色的丝线，丝线尽头连着石道顶部的青铜锁链。陈砚的青萍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剑魂虚影浮现——那些枯骨的胸腔里，竟都插着半截断剑，剑柄样式与青萍剑如出一辙。

“是师父的弟子们。”陈砚的声音发沉，指尖抚过最近一具枯骨心口的断剑，剑刃上的缺口还留着砍杀的痕迹，“他们当年应该是跟着师父退守此地，却被血契的人用‘牵魂锁’困住，活生生耗死在了这里。”

林梢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抽出短刀斩断缠着枯骨的丝线，丝线断裂的瞬间，枯骨突然化作点点荧光，被青萍剑吸了过去。“这些剑魂一直在等，等能解开他们执念的人。”

石道尽头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火光中出现个高大的身影，身披云岚宗的残破道袍，手里拖着柄锈迹斑斑的巨剑，剑身刻着“镇山”二字。他的脸被阴影笼罩，露出的半张脸爬满了血契符文，双眼是空洞的黑洞。

“是云岚宗的护山长老。”柳无涯认出了道袍上的纹饰，“当年据说为了护着你师父突围，被血契的人抓去炼成了‘活傀儡’。”

护山长老的巨剑猛地砸向地面，石道剧烈震颤，顶部的青铜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直缠陈砚的脖颈。陈砚的青萍剑划出“潮汐倒流”的弧线，剑气卷起的气流将锁链挡在半空，那些嵌在石壁里的断剑突然齐齐飞出，在他身后组成剑盾。

“他还有意识！”林梢突然喊道，“你看他握剑的手，在发抖！”

陈砚果然注意到，护山长老的指节泛白，似乎在拼命抵抗着什么。他的青萍剑突然变势，剑刃不再带杀意，而是化作柔和的金光，轻轻触碰那些青铜锁链——锁链上的血契符文竟在金光中消退了些。

“前辈，弟子陈砚，奉师命来接您回家。”陈砚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三百年的血契枷锁，该碎了。”

护山长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空洞的眼眶里竟渗出两行血泪。他猛地举起巨剑，却不是劈向陈砚，而是狠狠砸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的血契符文最密集，也是傀儡术的核心。

“轰隆！”

巨剑崩碎，护山长老的身体在金光中寸寸瓦解，最后化作一道残魂，对着陈砚深深一揖，消散在青萍剑的光芒里。石道顶部的青铜锁链尽数断裂，那些嵌在石壁里的断剑残片全部飞出，与青萍剑融为一体，剑身上的光芒比之前强盛了数倍。

“前面应该就是主洞了。”陈砚感受着青萍剑传来的暖意，剑魂们的执念消散后，剑中多了股沉稳的力量，“师父说不定就在里面。”

主洞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有个石台，台上放着个落满灰尘的剑匣，匣身刻着“七星”二字。陈砚走上前，轻轻打开剑匣，里面没有剑，只有一卷泛黄的剑谱和半块玉佩——玉佩的样式，与他剑穗上的莲花玉佩正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朵。

剑谱的首页写着几行字，是师父熟悉的笔迹：“血契之根，不在圣地，而在人心。青萍一脉，守的从来不是剑，是天下人心中的光。吾儿陈砚，若见此谱，当知剑途漫漫，唯有心向光明，方得始终。”

陈砚将半块玉佩与自己的拼在一起，完整的莲花玉佩突然发出璀璨的光，照亮了洞壁上的壁画——画中是初代盟主与三大圣地的开创者歃血为盟的场景，最后一幅却被人用剑划毁，只留下“背叛”二字的刻痕。

“原来如此...”陈砚终于明白，三大圣地的分裂并非因为贪婪，而是有人篡改了初代盟主的遗愿，用血契的邪术扭曲了真相，“师父当年发现了秘密，才会被追杀至此。”

洞外突然传来柳无涯的呼喊：“陈砚！快出来！血契的余孽追来了，领头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家伙，实力深不可测！”

陈砚将剑谱和玉佩收好，青萍剑在手中发出龙吟般的剑鸣。他转身看向林梢和阿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看来，有些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林梢握紧短刀，刀身的断剑残片与陈砚的青萍剑产生共鸣：“那就让他们看看，青萍剑的光芒，能不能照透他们的面具。”

阿竹把雏鸟塞进怀里，从布包里掏出捆好的草药：“我也能帮忙！这些能让他们暂时动不了！”

陈砚笑了，伸手揉了揉阿竹的头。石洞里的光映着三人的身影，青萍剑的剑影在洞壁上拉得很长，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揭开三百年秘辛的决战，即将在云台山的云雾中，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