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62章 剑指云岚

青萍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陈砚已立在明镜亭顶。青萍剑斜插在瓦檐上，剑穗垂落的弧度恰好与镇口新立的石碑平行——碑上刻着“守土安民”四个大字，是用昨夜断裂的蚀骨刀残骸拓的，字缝里还凝着未干的露水。

“影卫残部往西北跑了。”林梢踏着晨露跃上亭顶，孔雀翎已重新装裱，尾羽上的竹语片换作了青萍镇的青石碎，“柳无涯用星盘追到三十里外的‘断剑坡’，说那里的剑气残留很杂，像是有三方人马交过手。”

陈砚指尖抚过青萍剑的剑脊，昨夜净化莲魂时，剑身浮现的“潮汐剑谱”最后一页仍清晰可见。那页没有招式，只画着片云遮雾绕的山峦，山巅刻着个“岚”字——是江湖中早已销声匿迹的“云岚宗”旧址，也是初代盟主封印血莲教莲魂主脉的地方。

“云岚宗...”苏影捂着左肩的箭伤走来，短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爹的日记里提过，三百年前那场焚竹案，云岚宗是唯一没有派人支援剑盟的圣地。当时江湖传言，他们早就和血莲教暗通款曲。”

竹心抱着修复好的小竹灯站在亭下，灯架上的刻痕添了个小小的剑形，此刻正指着西北方：“那里...有好多剑在哭。”

陈砚翻身跃下亭顶，青萍剑入手的刹那，剑穗突然绷紧，指向西北天际——那里的云层翻涌如浪，隐有金铁交鸣之声传来。“该去的地方，终究要去。”他望向镇口整装待发的马车，柳无涯已将星盘固定在车辕上，青铜指针正死死钉着“云岚”方位，“青萍镇交给赵伯他们，我们追。”

三辆马车驶出镇口时，朝阳正好漫过断剑坡的山脊。坡上的石缝里插着数十柄断裂的剑，有影卫的鸦羽剑，有血莲教的骨剑，还有柄缠着布条的长剑，布条上绣着云岚宗的“岚”字标记，剑刃虽断，剑气却未散，与陈砚的青萍剑遥遥共鸣。

“是云岚宗的‘流岚剑’。”柳无涯捡起剑穗上的玉佩，上面刻着半朵莲花，“另一半在血莲教的莲魂主脉上，这是...”他突然按住星盘，青铜碎片剧烈震颤，“是‘圣地血契’！三大圣地当年为了瓜分莲魂力量，竟立下血契，谁能拿到完整莲魂，谁就能执掌江湖！”

话音未落，坡下的密林中突然射出三道剑气，一道如毒蛇吐信，是血莲教的“蚀心刺”；一道如鸦雀掠影，是影卫的“锁喉剑”；最诡异的是第三道，剑气裹着白雾，落地处竟凝结出冰晶——是云岚宗失传的“寒岚诀”。

“果然是三方人马。”陈砚的青萍剑骤然出鞘，剑势展开如潮，“潮汐破浪！”

剑气卷起的水幕撞上三道攻击，蚀心刺遇水即溃，锁喉剑被浪头拍飞，唯有寒岚诀的冰晶穿透水幕，在陈砚肩头划开道血口。伤口处瞬间结霜，竟冻得经脉发麻。

“云岚宗的人果然还活着。”林梢的孔雀翎破空而出，箭尖带着青萍镇的地热石粉末，撞上冰晶的刹那爆发出白雾，“他们的寒岚诀能冻结剑气，得用至阳的内力破。”

柳无涯将星盘抛向空中，青铜碎片组成“离”位火阵，阳光透过阵眼聚成道光柱，射向密林深处。只听一声闷哼，林中飞出道白影，白衣上绣着云岚宗的标记，手中长剑裹着白雾，剑穗上的玉佩与柳无涯捡到的正好拼成整朵莲花。

“陈剑主好大的威风。”白衣人面罩寒霜，剑势展开如漫天飞雪，“莲魂主脉乃云岚宗之物，凭什么由你青萍镇染指？”

陈砚的青萍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谱最后一页的云岚山图在识海中亮起：“凭这把剑，凭初代盟主的遗命！”他手腕翻转，剑招陡变，正是“潮汐剑谱”的压箱底绝技——“万剑归宗”。

刹那间，断剑坡上所有断裂的剑都震颤起来，残刃脱离石缝，在青萍剑的引领下组成剑网，剑尖齐齐指向白衣人。那些剑中有影卫的戾气，有血莲教的邪气，更有云岚宗自己的浩然正气，此刻竟被陈砚的剑意拧成一股，沛然莫御。

“不可能！”白衣人脸色骤变，寒岚诀催动到极致，周身凝结出丈许厚的冰墙，“万剑归宗是剑盟绝学，你怎么可能...”

“剑在人心，不在宗门。”陈砚的声音与剑网共鸣，青萍剑率先冲破冰墙，剑刃划过白衣人肩头，将那半块莲花玉佩挑落在地，“三百年前你们背弃盟约，今日还想独占莲魂？”

冰墙碎裂的瞬间，林梢的箭已钉住白衣人持剑的手腕，柳无涯的星盘火阵紧随其后，将涌来的影卫与血莲教教徒烧成灰烬。苏影的短刀则精准挑飞从暗处袭来的毒针，刀光闪过，竟在地上刻出个简易的“镇魔阵”，暂时困住漏网之鱼。

白衣人望着满地残骸，突然惨笑起来：“原来如此...初代盟主早就料到今日，所以才把万剑归宗的真意藏在莲魂里，谁能净化邪祟，谁就能执掌剑意...”他猛地扯下衣领，心口处竟也有朵血莲图腾，“我被血契蛊控制了三十年...今日能死在万剑归宗下，也算解脱...”

陈砚收剑的刹那，断剑坡上的残刃突然齐齐折断，化作齑粉融入泥土。白衣人望着云岚宗的方向，最后道气息吐尽前，只说了句：“山巅...莲池...”

柳无涯捡起两块拼合的莲花玉佩，玉佩接触的瞬间，竟投射出云岚山的全貌——山巅的莲池中央，插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身上缠着血契的符文，正是血莲教的镇教竹杖所化。

“主脉果然在云岚宗。”陈砚擦去青萍剑上的血污，剑穗指向山巅的弧度愈发清晰，“他们想用圣地血契催动莲魂，重现当年焚竹案的阴谋。”

林梢将新削的箭羽搭上弓弦，尾羽的青石碎在阳光下泛着金芒：“那就让他们看看，三百年后的江湖，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竹心的小竹灯在马车上轻轻摇晃，灯影里，云岚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砚望着那片被云雾笼罩的山峦，青萍剑的剑气与山巅的莲池遥遥相应，仿佛在呼唤着迟到三百年的对决。

马车驶过断剑坡时，车轮碾过剑刃化作的齑粉，扬起的烟尘在晨光中凝成剑形。陈砚知道，青萍镇的安宁只是开始，云岚山巅的莲池才是终局，而他的剑，将带着万剑归宗的正气，劈开所有迷雾，让那些藏在圣地光环下的阴谋，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