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章 第183章 费城阴影 与彩虹计划

埃尔德里奇号的幽灵

虚拟意识空间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承载不住即将被揭开的秘密。橡木镶板的墙壁、堆积如山的手稿、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细微地闪烁、扭曲——这是“溯源”阵列超负荷运行的征兆，历史真相的重量正挤压着这个精心构建的模拟环境。

李嵩、陈远山、雷、安德烈和伊丽莎白·肖的核心观察团，如同沉默的审判官，围坐在长桌旁。作为关键信息源的史密斯，他的虚拟形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仿佛随时会因回忆的重压而溃散。亚瑟·韦斯特闭着眼，身体却微微前倾，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拉扯的木偶，他体内的多重人格正严阵以待，准备捕捉任何意识层面的涟漪。曾明远教授指间虚捻，仿佛持着一枚无形的棋子，目光锐利地锁定着史密斯。

“开始吧，史密斯。”李嵩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钥匙，插入了锈蚀了八十年的锁孔。

史密斯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声音刺穿。他抬起头，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惊惧，声音干涩得如同摩擦的沙砾：

“1943年，费城……那不是实验，是一场献祭。真理会的前身，‘钷协会’，在‘回形针计划’的掩护下，攫取了纳粹基于‘卢恩符文’的谐振阵列技术，结合爱因斯坦未完成的理论，以及……从西藏古老墓穴中掠夺的、关于‘空间折叠’的禁忌知识。”

全息投影猛地亮起，展现出USS埃尔德里奇号驱逐舰的黑白影像，但影像极不稳定，舰体轮廓在清晰与模糊间疯狂闪烁，其周围弥漫着一种不自然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绿色辉光。

“彩虹计划……”史密斯吐出这个词，带着无比的憎恶，“它的目的，是创造一个局部的时空泡，让舰船实现绝对隐形，甚至……短程跃迁。”

曾明远骤然开口，声如金玉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阴符经》有云：‘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尔等妄图以人力强夺天地之序，行此‘大盗’之举，必遭天谴！此非科技，实为邪法！”

“是邪法……也是灾难。”史密斯没有反驳，他指向投影，“能量场启动的瞬间，码头区的空气发出了尖叫——一种非人间的、撕裂灵魂的高频震颤。埃尔德里奇号……它没有消失，它是被‘涂抹’掉了，硬生生地从现实的画布上被擦去，留下了……一片扭曲的空白！”

亚瑟·韦斯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碎片在疯狂旋转，他体内的“感性\/愤怒”人格失控地咆哮：“空白？不！那里不是空的！我‘听’到了！无数意识的碎片在哀嚎！它们被撕碎了！像纸一样！”

史密斯面色惨白，仿佛再次被那跨越时空的恐惧攫住：“他说得对……舰船没有去往预定坐标，它卡住了！卡在了现实与虚无的‘夹缝’里！那里……是‘惧噬巢穴’的浅滩！船员的血肉与钢铁熔融在一起，他们的意识要么被瞬间蒸发，要么……”他顿住了，艰难地喘息，“……要么被那维度里游荡的、饥饿的东西……污染，同化，变成了永久徘徊的、充满怨恨的意识残响！”

投影中猛地闪过几张极度扭曲、无法归类为任何已知生物形态的阴影轮廓，伴随着亚瑟·韦斯特一声压抑的痛哼。

“当它重新‘挤’回我们的世界时……”史密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已经不是一艘船了……那是一个漂浮的、尚且温热的、仍在微微搏动的……地狱标本。幸存的……东西……有的嵌在融化的舱壁里，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有的则在光天化日下，时而实体，时而透明，仿佛还在被两个世界残酷地拉扯……”

虚拟空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橡木墙壁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数据裂痕。

“而真理会……”史密斯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厌恶，“从这场针对自己同胞的、彻头彻尾的屠杀中……如获至宝地……收集了第一批关于维度夹缝和意识实体化的……血淋淋的数据。”

真相如同来自1943年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虚拟空间。埃尔德里奇号的幽灵，不仅仅萦绕在费城的上空，更在此刻，向所有聆听者展露了它那跨越维度的、狰狞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