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章 第89章 云端序曲

南太平洋，强对流锋面边缘，“泰山”号电磁弹射航母。

黎明前的海面被低垂的铅灰色云层压得透不过气，只有舰艏劈开的白色浪花带来一丝动态的撕裂感。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的身影在警示灯闪烁的红光中如同忙碌的剪影，空气里弥漫着航空燃油的刺鼻气味和咸湿海风也压不住的、临战前的电子臭氧味。

“朱雀01，最后一遍通勤。‘织网’链路稳定，灵枢背景谐振场确认，代躯3.2同步率98.7%。”通讯频道里传来舰载cIc（作战信息中心）调度员冷静的声音。

代号“朱雀01”的飞行员高云锐，正进行着弹射前的最后系统自检。他身着的并非传统抗压服，而是与身下这架深灰色歼-20S（舰载型）紧密耦合的“代躯3.2”系统专用接口服。神经传感纤维遍布全身，将他的意识延伸至战机的每一个角落。

“朱雀01收到。武器系统最后校验。‘裂空’级纬度中和震荡弹，引信保险解除；‘鸣石’能量频率投射器，充能至待发状态；自适应修复蒙皮，自检通过；‘影卫’忠诚僚机，数据链握手完成。”高云锐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目光扫过座舱两侧的全息战术界面，代表僚机状态和武器参数的绿色光流如水般滑过。

在他侧后方的起飞位上，隶属于中俄联合中队的Su-57t“幽灵”也已准备就绪。这些战机同样装备了“代躯3.2”系统，外形在经典气动布局上融入了更多源自“守望者”数据库和逆向研究获得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特征，线条更显锐利和诡异。

“‘泰山’，这里是‘朱雀01’，系统最终检查完毕，请求进入弹射序列。”

“‘泰山’准许。风向290，风速18节，甲板已清空。‘鹰巢’（预警机）已就位，战场数据流开始注入。准许弹射。愿你们狩猎顺利。”

高云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代躯3.2”系统带来的、与战机融为一体的微妙触感。他向后靠紧座椅，下颌微收。

“节流阀最大。弹射器，点火！”

一股远超常规航母蒸汽弹射的、平滑却更加狂暴的加速度将他死死压在座椅上。电磁弹射轨道蓝光一闪而逝，歼-20S如同被无形巨手掷出的标枪，沉默而迅猛地冲离甲板，机头昂扬，刺入厚重云层。紧随其后，Su-57t与其他护航战机依次升空，编队迅速在云上集结。

“‘鹰巢’呼叫所有‘刺客’单位。已抵达预设巡逻空域。‘织网’全域感知上线，开始扫描目标区域。”空警-4000预警机指挥官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几乎在同时，高云锐的全息战术屏幕上，一片广阔的空域被高亮标示出来。背景是“灵枢”网络提供的、经过滤波处理的宏观现实稳定度读数，而前沿，数个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光点正以极不规则的轨迹移动。

“‘鹰巢’报告：检测到高强度、非标准时空曲率扰动，坐标Alpha至delta区域。能量特征与数据库内‘虚空之海’边缘记录存在17.3%吻合度。确认敌方新型平台——代号‘黑女武神’（x-47U），数量……正在波动，无法稳定锁定！”

高云锐眯起眼睛。屏幕上的敌机信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甚至会在雷达波束的持续照射下短暂“消失”，又在不远处突兀地重现。它们的轨迹并非平滑曲线，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视频跳帧般的断续感。

“各单位注意，‘黑女武神’已确认具备初级维度干涉能力，表现为视觉\/雷达隐身迷彩及短距相位空间转移。保持‘织网’高维谐振锁相，不要依赖传统火控雷达。” cIc的战术指挥官迅速更新指令。

突然，无侦-20w高空高速侦察机传回一段经过增强处理的实时影像：一架造型狰狞、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女武神”，其机体表面如同流动的液态金属般一阵扭曲，下一秒，在其侧后方百米处，一个几乎完全相同的镜像复制体凭空出现，并立刻进入攻击姿态。

“警告！检测到实体镜像复制行为！敌方AI僚机同步出现，能量读数飙升，周边空域出现局部空间扭曲效应！”

“‘刺客’编队，执行‘雷霆清算’协议第一序列！” 高云锐的声音瞬间压过所有警报，“‘影卫’前出，主动雷达诱饵全频段释放！Su-57t中队，开启广域量子雷达干涉，干扰其相位稳定性！朱雀02至04，随我切入攻击航线，超视距弹药准备！”

“朱雀02收到，量子干扰场已展开。”

“Su-57t‘幽灵’小队收到，正在尝试锁定空间锚点。”

“影卫单位已脱离，诱饵信号模拟中。”

战斗在肉眼可见的视距之外，于数据与规则的层面轰然爆发。中俄联合机群凭借“织网”系统的协同感知和“代躯3.2”带来的超高机动性（结合了乘波体构型与新式发动机的4.5倍音速冲刺能力，以及初步实现的、低违反常理的瞬时转向），与那些能够扭曲空间、复制自身的幽灵般的敌机，展开了人类空战史上从未有过的、在现实与维度缝隙间的残酷猎杀。

高云锐操纵战机完成一个近乎直角的高速变向，规避了一道肉眼不可见、但传感器显示扭曲了路径上光线的空间扰动波。他锁定了一架刚刚结束相位跳跃、尚未来得及加速的“黑女武神”复制体。

“纬度中和震荡弹，一号发射！”

一枚拖着淡蓝色尾迹的特殊导弹脱离挂架，并非直线飞向目标，而是以一种奇特的、仿佛在空气中“游动”的轨迹，瞬间跨越了数十公里距离，在目标机身旁无声炸开。没有破片，没有火焰，只有一圈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那架“黑女武神”复制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般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后彻底分解为基本粒子，消散在空中。

“命中确认。目标现实结构已被中和。”

然而，更多的幽蓝光点在屏幕上亮起，它们的数据链信号开始模拟中俄一方的加密模式，试图侵入通讯频道。

高云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

“没那么容易，幽灵。‘织网’，启动动态加密协议跳频。让我们把这些赝品，一个个揪出来。”

云端之下，钢铁的序曲正以超越音速的节奏，奏响死亡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