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疏流 第121章 暗流与启航

聚星墟码头，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木质或石质港口，而是由数十块大小不一、表面相对平整的星辰碎片拼接而成，漂浮在碎星湖暗蓝色的水面上，随着微弱的波浪轻轻起伏。几艘造型奇特的舟船停靠在“码头”边缘，船体大多闪烁着符文的光芒，显然都经过特殊炼制，以抵御此地诡异的空间之力和水中凶物。

李枫手持碧波令，很容易就找到了玄水盟的专属码头区域。一名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正蹲在一艘约十丈长、通体由某种暗蓝色金属打造、船身刻满繁复银色符文的梭形舟船旁，检查着船底的阵法。这艘船造型流畅，船首尖锐，如同一条准备出击的箭鱼，正是玄水盟特制的“避空船”。

“可是陈舵手？”李枫上前，出示了碧波令。

老者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过李枫三人，在李枫腰间未出鞘的玄冰星纹剑上微微停留一瞬，随即落在碧波令上，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老夫陈枭，正是此船舵手。你们就是少盟主交代的客人？要去湖心岛外围？”

“正是，有劳陈舵手了。”李枫客气道。

陈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丑话说在前头，碎星湖不是游乐场，湖心岛更是龙潭虎穴。上了我的船，一切需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可随意触碰湖水或攻击不明生物。否则，出了事，老夫概不负责。”

“这是自然，一切依舵手规矩。”李枫应下。他能感觉到，这位陈枭舵手修为虽只是先天后期，但身上那股与湖水融为一体的气息以及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显示其在此地航行的经验极其丰富，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上船吧，我们即刻出发。趁现在湖面还算‘平静’。”陈枭不再多言，率先跃上避空船。

李枫三人紧随其后。船内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一些，设有简单的座椅和固定的储物柜，船身内部的符文脉络清晰可见，散发着稳定的空间波动。

就在陈枭准备启动船只阵法时，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另一艘更加庞大、装饰也更为华丽的楼船缓缓靠岸，船帆上绣着澜涛阁的标志。一行人从楼船上走下，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身着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气息赫然是元神境初期！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码头，当看到玄水盟的避空船以及船上的李枫等人时，眼神微微一凝，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是澜涛阁的凌肃长老！”码头上有人低呼，纷纷避让。

凌肃并未上前，只是冷冷地注视了片刻，便带着人朝着聚星墟内走去，显然是去找玄水盟的高层了。

“凌家的人……”汐云低声道，神色凝重。

陈枭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边启动阵法，一边淡淡道：“凌长老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这几日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你们既然要去湖心岛，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自己小心。”

避空船轻轻一震，船身银色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透明光罩将整艘船笼罩。船体缓缓离开码头，驶入了暗蓝色的湖面。

一进入开阔水域，李枫便清晰地感受到了碎星湖的不同。湖水并非死寂，而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流动感”，仿佛并非在水平面上航行，而是在某种粘稠的能量介质中穿行。星鉴的感知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模糊感应到方圆数里内的情况，而且信息杂乱，充满了各种扭曲的空间褶皱和能量旋涡。

陈枭站在船头，双手虚按在控制阵盘上，闭着双眼，似乎完全凭借某种直觉和对水流、空间波动的感应来操控方向。避空船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时而加速，时而急转，灵巧地避开一道道肉眼难辨、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空间涟漪和隐藏在湖水下的暗流。

“左前方三里，有‘虚空水母’群，绕行。”陈枭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李枫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片水域的湖水颜色略微发白，隐约能看到一些半透明、如同巨大伞盖般的水母状生物在缓缓飘荡，它们触须舞动间，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若是贸然闯入，恐怕瞬间就会被空间之力撕碎。

避空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远远绕开了那片危险区域。

航行途中，他们也遇到了其他势力的船只。有如同黑色骨架、散发着阴森气息的蚀星教骨舟，远远窥视一番后便隐没在湖光水色中；也有其他散修或小势力租用的、各式各样的船只，彼此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看来湖心岛的吸引力确实不小。”李枫看着湖面上零星出现的船只，心中暗道。这还只是外围，越靠近湖心岛，恐怕局势会越发复杂。

陈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边操控船只避开一道潜藏的水下漩涡，一边说道：“湖心岛附近现在就是个火药桶。玄水盟、澜涛阁、蚀星教是明面上最强的三方，恶鲨帮这类地头蛇也想分一杯羹，还有一些隐藏的势力潜伏在暗处。据说前几天，为争夺一处刚露出水面的遗迹入口，澜涛阁和蚀星教已经小规模交手了一次，互有损伤。”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要找的蓝衣女子，若真是域蛇岛的人，此刻恐怕也已经在湖心岛了。域蛇岛的人，最擅长在这种混乱之地浑水摸鱼。”

李枫默默点头。局势越是混乱，对他们而言，或许机会越多。

避空船继续在陈枭精湛的技艺下，向着湖心岛方向稳健前行。暗蓝色的湖水无边无际，远处水天相接之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黑点，那便是此行的目的地——碎星湖的核心，风云汇聚的湖心岛。

而李枫能感觉到，怀中的三钥，在靠近湖心岛方向时，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的异样悸动。仿佛那岛上，除了可能的蓝衣女子和各方争夺的异宝，还有着与守夜人相关的事物。

新的风暴，正在这片诡谲的湖泊中心酝酿。他们的到来，注定将为这场风暴，再添一把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