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疏流 第115章 抉择与牺牲

古老的低语如同魔音灌耳，直抵灵魂深处。汐云的眼神剧烈挣扎，她仿佛看到了海族复兴，看到了自己站在权力巅峰的景象。珠珠则蜷缩起来，小小的身体颤抖着，血脉中传承的恐惧与那诱惑的低语激烈对抗。

李枫首当其冲，那诱惑的力量最为强大。颠覆星空，成为主宰……这几乎是每个修行者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野望。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轻易覆灭黑煞宗、澜涛阁匍匐脚下、探寻到父母惨案的终极真相、甚至……掌控自己的宿命……

这诱惑，甜美而致命。

“不！”李枫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和口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丝。怀中的三钥发出灼热的气息，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胸膛，带来另一种极致的痛感，却也驱散了部分迷惘。手中的玄冰星纹剑更是传来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意，顺着经脉直冲灵台！

“星辰万古，守夜长明！我之道，非是掠夺与主宰，而是守护与追寻！”李枫发出一声低吼，眼中重新绽放出坚定的光芒。他强行斩断了那诱惑的低语，星辰之力混合着混沌气息与玄冰剑意，在体内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他看向祭坛中心那混沌光晕，眼神冰冷：“镇压你，自有其理！妄图惑我，痴心妄想！”

似乎被李枫的坚定意志所激怒，那古老的低语变得尖锐而充满怨恨：“愚昧！秩序即将崩塌，唯有混沌永恒！拒绝我，便是与天命为敌！”

而与此同时，被侵蚀的凌海天趁此机会，体内蚀星黑影再次暴涨，竟暂时压过了玄冰剑意的净化，他猛地挣脱部分束缚，独眼中黑暗弥漫，狞笑着抓向祭坛中心那混沌光晕最盛之处——那里，赫然镶嵌着另一块拳头大小、光芒内敛却蕴含无穷力量的太初混沌石！

“混沌石……是我的！”凌海天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块更大的混沌石！无论是他自身的意志，还是蚀星的意志，都渴望得到它！

“阻止他！”汐云也摆脱了低语影响，见状急忙喊道。若让被侵蚀的凌海天得到这块完整的、力量更强的混沌石，后果不堪设想！

李枫眼神一厉，不再犹豫。《星移斗转》身法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星影，后发先至，玄冰星纹剑直刺凌海天的手腕！

“滚开！”凌海天反手一剑，断剑与玄冰星纹剑再次碰撞！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广场！这一次，凌海天似乎调动了祭坛残留的部分力量，加上蚀星之力的加持，竟与手持神兵的李枫拼了个旗鼓相当！

气劲四溢，将祭坛上的尘埃尽数掀起！

“他与此地阵法相连，力量源源不断！必须切断他与祭坛的联系，或者……彻底净化他！”汐云看出关键，双手连连挥动，更加精纯的水元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向凌海天脚下的祭坛纹路，试图干扰阵法的运行。

珠珠也鼓起勇气，将血脉之力催动到极致，金色的音波不再是驱散，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效果，如同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凌海天身上的黑影处，让那黑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三人的合力，让凌海天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动作再次受制。

李枫抓住机会，剑法一变，不再追求硬碰硬，而是如同星河流转，剑光绵密不绝，每一剑都蕴含着混沌与冰寒的双重力量，不断消磨着凌海天周身的护体邪光，并试图侵入其体内。

“没用的……你们……阻止不了……”凌海天声音扭曲，他猛地一跺脚，整个祭坛剧烈震颤起来，那十二根断裂的石柱残骸竟亮起微弱的光芒，一股更加庞大而混乱的力量从祭坛下方涌出，灌入他的体内！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右半身的黑影几乎要彻底吞噬掉左半身！

“是那个被镇压的存在！它在强行给凌海天灌输力量！”汐云脸色煞白，她感觉到祭坛下方的封印正在剧烈松动！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就在李枫考虑是否要动用三钥之力，行险一搏时，异变发生了。

凌海天那仅剩清明的左眼，猛地瞪大，眼中充满了决绝与……一丝解脱。他看向李枫，嘴唇翕动，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传入李枫耳中：

“小友……助我……解脱……以我残魂……引动守护……加固封印……混沌石……带走……绝不能……落入……蚀星之手……”

话音未落，凌海天左眼中猛地燃烧起一股蔚蓝色的、纯粹无比的本源魂火！这是他最后的自我意志，放弃了与蚀星的争夺，选择了燃烧自己！

“不——！”他体内的蚀星意志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试图扑灭这魂火，但却被那决绝的意志牢牢锁住！

“就是现在！”李枫瞬间明白了凌海天的意图！他这是要以自身为祭品，引动祭坛最后的守护之力，暂时加固封印，并为李枫创造夺取混沌石的机会！

没有丝毫迟疑，李枫将全身力量灌注于玄冰星纹剑，剑身光芒大放，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蓝色光柱，并非斩向凌海天，而是循着凌海天魂火指引的轨迹，一剑刺向祭坛中心，那块太初混沌石旁的某个特殊符文节点！

“以星守之名，封！”

与此同时，凌海天燃烧的魂火与他脚下祭坛的守护阵法产生了共鸣！淡蓝色的水光不再是保护他，而是化作无数道璀璨的蓝色光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身体的蚀星黑影，并向着祭坛下方蔓延，与那试图冲出的古老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隆——！

整个星骸迷城都在剧烈震动！祭坛上方光芒爆闪，蓝色与黑色疯狂交织湮灭！

“不！！！”古老意志发出不甘的怒吼，气息被强行压回祭坛之下。

趁此机会，李枫的剑尖精准地点在了那个符文节点上！嗡！镶嵌在祭坛上的那块太初混沌石猛地一震，脱离了祭坛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李枫早已准备好的掌心！

混沌石入手，沉重而温暖，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混沌本源。

而祭坛之上，凌海天的身体在蓝色魂火与黑色邪气的最终冲突中，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李枫一眼，那眼神复杂，有遗憾，有解脱，还有一丝……托付。随即，他整个人，连同那柄断剑，彻底化为点点蓝色的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唯有那不甘的蚀星嘶鸣和古老意志被暂时封回的余响，还在广场中回荡。

祭坛恢复了死寂，周围的守护蓝光也渐渐隐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李枫握着手中这块明显更大、能量更精纯的太初混沌石，看着凌海天消散的地方，心情复杂。这位凌涛阁的前辈，最终以这样一种壮烈的方式，践行了他的责任，也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他……解脱了。”汐云走到李枫身边，语气带着一丝悲悯。

珠珠也默默低下头。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祭坛的封印只是被暂时加固，被镇压的存在和蚀星的威胁依然存在。而他们夺取了这块关键的混沌石，也意味着成为了这两股可怕力量的眼中钉。

李枫将两块太初混沌石小心收好，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引起天地剧变的力量，他知道，前方的路，将更加艰难，也更加清晰。

“我们走，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李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坚定地望向迷城之外。

葬星海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凌海天用生命传递的信息和托付，他必须承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