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之内,那几株药材安静地躺着,根须完整,形态饱满,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沈锦凰虽不精医理,却也认出其中一株正是极为难得的、用于固本培元的“血玉灵芝”,价值千金,且有价无市。
然而,比这药材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块静静躺在锦缎上的玄黑色铁牌。
令牌不过巴掌大小,触手冰凉刺骨,质地非铁非石,边缘镌刻着繁复的暗纹,中心只有一个笔力千钧、透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字——绝。
“玄铁令?!”沈惊澜的惊呼声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那块令牌,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又尊贵的东西,“这……这真是摄政王府的信物!见令如见摄政王亲临!妹妹,你怎么会……”
他霍然转头看向沈锦凰,眼中充满了困惑、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摄政王萧绝,那是何等人物?权倾朝野,手握生杀大权,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他行事乖张,心狠手辣,满朝文武无不忌惮。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给他妹妹送来如此贵重的药材和代表身份的信物?
沈锦凰的心跳也在那一刻漏了一拍。她认得这块令牌。前世,萧绝血洗三皇子府后,便是手持此令,闯入地宫……只是那时,她已是一具冰冷的“人彘”。
今生,他们唯一的交集,便是不久前佛寺后山那惊鸿一瞥。他竟记得她?还送来了药和玄铁令?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别的什么?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伸手轻轻拿起那块沉甸甸的玄铁令。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仿佛带着那个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她脊背微微发凉,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宿命般的牵引。
“哥哥稍安。”沈锦凰的声音依旧平静,将令牌放回锦盒,合上盖子,“前几日在城外佛寺,偶遇摄政王处理一些‘私事’,我并未惊扰,匆匆离去。想来,王爷此举,是谢礼,也是警告。”
“谢礼?警告?”沈惊澜眉头拧得更紧,他常年待在军营,对朝堂和这些权贵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擅长,“此言何解?”
“我未曾声张,保全了王爷的‘私事’,此为谢礼。”沈锦凰冷静地分析,目光锐利,“而这玄铁令,便是警告。他在告诉我,也告诉所有可能注意到此事的人,我,沈锦凰,是他‘留意’过的人。动我,或许就要掂量掂量,是否会触碰到摄政王的威严。”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当然,也可能是一种变相的‘标记’。将沈家,或者说将我,纳入他的视线范围。”
沈惊澜倒吸一口凉气。他虽不擅权谋,但并非不懂。摄政王这轻飘飘的一份“礼”,背后蕴含的信息和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若是谢礼,这份礼太重,重到沈家不好接。
若是警告,这份警告太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标记……那更可怕,意味着沈家可能不知不觉,已卷入了朝堂最顶级的权力旋涡中心。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父亲!”沈惊澜当机立断,神色无比严肃。这已经超出了内宅争斗的范畴,关乎整个家族的命运。
沈锦凰却摇了摇头:“哥哥,不必急在一时。父亲此刻定然已知晓。这礼物能如此顺畅地送到我手上,门房必然已经上报。我们此刻若慌慌张张去寻父亲,反倒落了下乘,显得我们沈家沉不住气。”
她将锦盒推到一边,仿佛那只是件寻常物件,语气淡然:“王爷既然以‘匿名’方式送来,便是不想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这药,收下,用了,承了这份情。这令……暂且束之高阁,当作不知其意便是。”
沈惊澜看着妹妹这般沉着冷静,处理起这等棘手之事竟比他还要老练周全,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的妹妹,真的和以前那个只会闹脾气的小丫头判若两人了。
就在兄妹二人心思各异,室内陷入短暂沉默之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是管家沈忠去而复返。
他站在门外,恭敬地禀报:“大小姐,少爷。老爷请大小姐去书房一趟。”
来了。
沈锦凰与沈惊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父亲果然知道了。
“我这就去。”沈锦凰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平静地站起身。
沈惊澜不放心地道:“我陪你一起去。”
沈锦凰却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哥哥刚回来,风尘仆仆,先去梳洗休息吧。父亲只是寻我说话,无妨。”
她知道,父亲此刻唤她,问的绝不仅仅是玄铁令之事,更想探知的,恐怕是她这个“脱胎换骨”的女儿本身。
她独自一人,随着沈忠前往父亲的书房。一路上,府中下人见到她,无不恭敬行礼,眼神敬畏。沈锦凰坦然受之,步履从容。
来到书房外,沈忠通报后便躬身退下。沈锦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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