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已然不平静的将军府上空炸响。德妃宫中的冯保前脚刚灰溜溜离去,陛下身边的掌印太监张德全后脚便捧着明黄的绢帛而至,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沈锦凰随着父母兄长快步来到前厅,依礼跪下。厅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张德全那张不苟言笑、透着深宫威严的脸。他身后跟着数名小黄门,排场远比冯保要大,气氛也更为庄重肃穆。
“镇国将军沈渊,接旨——”张德全展开圣旨,尖细悠长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回荡。
沈渊领着家人叩首:“臣沈渊,恭聆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将军府连日不宁,嫡女遇险,庶女抱恙,深感忧心。君臣一体,爱卿乃国之柱石,家宅不宁,朕心何安?特赐宫中秘制安神丸十枚,百年山参两支,以示抚慰。另,着沈渊即刻携嫡女沈锦凰入宫觐见,朕,有话要问。钦此——”
圣旨内容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带着关切?不仅赏赐下药材,还特意要召见沈渊和她?
沈锦凰心中飞速盘算。这绝不可能是德妃告状的结果。那么,只能是父亲那封措辞激烈的奏章起了作用,或者……是太子那边,或者萧绝那边,推动了什么?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渊压下心中疑虑,恭敬接旨。
张德全将圣旨交到沈渊手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扫过沈锦凰时,微微停顿了一瞬,淡淡道:“沈将军,沈小姐,皇命紧急,这就随咱家走吧。车驾已在府外等候。”
夜色中的皇宫,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朱墙高耸,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沈锦凰跟随在父亲身后,行走在寂静而漫长的宫道上,心中并无多少面见天颜的惶恐,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交锋的冷静分析。
皇帝在这个时候召见,无非几种可能:
一是安抚。沈家接连出事,皇帝需要表现出对功臣的体恤,稳定军心。
二是询问。亲自了解将军府遇袭、沈月柔中毒的细节,判断背后牵扯。
三是……试探。试探沈家的态度,试探她这个近来风头颇盛的沈家嫡女,究竟知道多少,又站在哪一边。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需谨言慎行,却又不能显得过于软弱。
来到御书房外,经过通传,沈渊和沈锦凰被引了进去。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皇帝萧衍并未坐在龙案之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明黄色的常服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目。他身侧,赫然站着神色平静的摄政王萧绝!而太子萧承煜,也垂手侍立在另一侧。
沈锦凰心头微凛。皇帝、摄政王、太子……大梁最顶尖的三位掌权者齐聚于此,这阵仗,远超她的预料!
“臣沈渊(臣女沈锦凰),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摄政王千岁!参见太子殿下!”父女二人依礼参拜。
皇帝缓缓转过身,年约四旬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虚扶一下:“爱卿平身,沈小姐也起来吧。”
他的目光落在沈锦凰身上,带着审视:“你,便是沈渊的嫡女,沈锦凰?”
“回陛下,正是臣女。”沈锦凰垂首应答,姿态恭谨。
“嗯,抬起头来。”皇帝命令道。
沈锦凰依言抬头,目光平静,不卑不亢地迎上皇帝的视线,但很快又礼貌地微微垂下,礼仪无可挑剔。
皇帝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少女的沉静气度,与她这个年纪实在有些不符。他缓声道:“朕听闻你前些时日受了惊吓,如今可好些了?”
“劳陛下挂心,臣女已无大碍。”沈锦凰轻声回答。
“无事便好。”皇帝点了点头,语气转而变得严肃,“沈爱卿,你的奏章,朕看过了。将军府内宅接连出事,甚至动用奇毒,着实令人震惊。京畿重地,竟有如此猖狂之辈,朕定会严查,给你沈家一个交代!”
“臣,叩谢陛下!”沈渊连忙躬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摄政王萧绝忽然开口,声音冷淡,却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皇兄,臣弟日前追查北戎密探线索,发现其活动与京城某些势力似有牵连。而沈二小姐所中之毒,经查验,其中一味主药,正是北戎王室严格控制之物,‘血吻兰’的萃取物。”
北戎!血吻兰!
萧绝竟然直接将这两件事捅到了御前!而且如此直接!
沈锦凰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看向萧绝。他却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过来,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眉头紧锁:“北戎?萧绝,此言当真?”
“人证物证俱在,已移交大理寺。”萧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太子萧承煜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近日也听闻一些风声,似乎江南盐务方面,也有些许异动,与某些皇亲国戚关联颇深。如今北戎密探现身京城,奇毒害命,几件事接连发生,恐非孤立。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以正朝纲,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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