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暮色中驶回将军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沉重。车厢内,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沈锦凰臂上伤药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靠在软垫上,闭目凝神,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玄七那句“不死不休”,以及那块刻着“癸亥七四”的诡异令牌。暗影楼的影煞,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那一瞬间的反击,近乎本能,源自于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与对生存的极致渴望。她摊开右手,掌心因紧握匕首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微微颤抖。这副身体,终究还是太弱了。
回到锦绣阁,早已得到消息、心急如焚的沈渊和沈惊澜立刻围了上来。看到女儿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沈惊澜目眦欲裂,沈渊亦是面色铁青,后怕与怒火交织。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京畿重地,竟敢如此猖狂!”沈渊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跳,“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老夫明日便上朝,拼着这身官服不要,也要参他萧承睿一本!”
“父亲息怒。”沈锦凰声音有些虚弱,却异常冷静,“我们没有直接证据。那块令牌,只能证明是暗影楼所为,却无法直接指向睿王府。贸然弹劾,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沈惊澜急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欺辱?!”
“当然不。”沈锦凰眸中寒光一闪,“但我们需得更谨慎。哥哥,父亲,今日之事,对外只宣称遇到了山贼流寇,已被护卫击退。我的伤势,也说是惊吓过度,不慎跌倒所致。”
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头绪,更需要……借助更强的力量。
安抚下暴怒的父兄,又由府医重新处理了伤口(确认只是皮肉伤,并未中毒),沈锦凰才得以独处。
夜色渐深,她毫无睡意,坐在灯下,目光落在一旁桌案上——那里放着玄七稍早前派人悄悄送来的两样东西:一是那块“癸亥七四”的令牌,二则是从那名影煞身上搜出的所有零碎物品。
她拿起令牌,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癸亥七四……这代号究竟意味着什么?仅仅是序列吗?
她又将那些零碎物品一一摊开:几块碎银,一个火折子,一小包不知用途的白色粉末,还有……一枚不起眼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铜钱。
沈锦凰的目光扫过那枚铜钱,起初并未在意,但当她准备将其拨到一边时,动作却猛地顿住!
这铜钱……似乎有些不同。
她将其拿起,凑到灯下仔细观看。这并非朝廷发行的制钱,大小、厚度与寻常铜钱相仿,但材质似乎更偏黄亮,钱币正面刻着的并非“XX通宝”字样,而是一个古怪的、如同弯月环绕狼头的图腾!背面则是一片空白。
这是……北戎的狼月币?!
沈锦凰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北戎,乃是与大梁世代为敌的北方游牧民族,彪悍善战,时常骚扰边境。一个暗影楼的顶尖杀手,身上怎么会带着敌国的钱币?!
是偶然所得?还是……别有深意?
她猛地想起前世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萧承睿后期势力膨胀极快,除了母族财力,似乎还有一股神秘的外部力量在支持他……难道,竟与北戎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若真如此,那萧承睿就不仅仅是觊觎皇位,更是通敌卖国!其心可诛!
这个发现太过骇人,沈锦凰握着那枚狼月币,手心沁出冷汗。她需要立刻确认!
“玄七。”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唤。
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玄七躬身而立:“小姐。”
沈锦凰将那块令牌和那枚狼月币推到桌案边缘,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两样东西,立刻呈报王爷!重点说明,这枚钱币,是从那名影煞身上搜出的!”
玄七的目光扫过令牌和钱币,在看到那狼月图腾时,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显然也认出了这枚钱币的来历。
“是!”他没有任何多余疑问,立刻将两样东西收起,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送走玄七,沈锦凰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萧承睿就不仅仅是她的仇人,更是整个大梁的敌人!扳倒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私怨,更关乎国本!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响。
沈锦凰立刻推开窗户,玄七去而复返,神情比离去时更加凝重。
“小姐,”他低声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主上已验看过。令牌确系暗影楼影煞所有,代号‘癸亥七四’隶属暗影楼最神秘的‘北堂’。而那枚狼月币……”
他顿了顿,看向沈锦凰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主上让属下转告小姐,此物关系重大,请小姐务必守口如瓶,对外不可泄露分毫。主上已亲自接手追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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