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应允,在沈锦凰意料之中,却又带来一丝额外的惊喜。她看得出,此人并非池中之物,只是欠缺一个平台和机遇。而她,恰好能给他这些。
“墨先生快快请起。”沈锦凰虚扶一下,语气平和却带着主家的威严,“既如此,这‘雅茗轩’便托付给先生了。具体契约细节,稍后我的丫鬟青黛会与你详谈。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尽快重新开业,不必追求奢华,但求清净雅致,信息灵通;二,账目清晰,用人唯才,若有难处,可直接报与我知。”
她没有过多干涉具体经营,给予了墨渊极大的信任和自主权。这份气度,让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再次深深一揖:“墨渊必不负小姐所托。”
处理完茶楼之事,沈锦凰并未久留,留下青黛与墨渊接洽细节,自己则乘车返回将军府。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她的心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玄七那个点头,意味着她投向太子府的那颗石子,已经激起了涟漪。此刻的朝堂之上,想必已是暗流汹涌。
回到锦绣阁,刚换下外出衣物,沈惊澜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一丝凝重。
“妹妹!出大事了!”他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今日早朝,太子一系的御史突然发难,弹劾三皇子萧承睿纵容府中侍卫统领高焕,滥用职权,私藏并意图使用禁药‘梦罗刹’!还拿出了确凿的证据,据说是高焕身边一个畏罪自杀的小厮留下的遗书和半包药粉!”
沈锦凰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轻轻吹了吹浮沫:“哦?竟有此事?父皇如何处置?”
“陛下龙颜大怒!”沈惊澜语速很快,“当庭下令将高焕打入天牢,严加审讯!并申饬三皇子御下不严,罚俸半年,禁足睿王府一月,静思己过!”
罚俸禁足!这对一位圣眷正浓的皇子而言,已是相当严厉的惩罚!更重要的是,高焕是他得力的臂膀之一,折损此人,无异于断其一指!而且“梦罗刹”的出现,如同一块污渍,牢牢粘在了萧承睿的身上,短时间内难以洗清。
“太子殿下……果然手段不凡。”沈锦凰轻啜一口茶,语气听不出喜怒。她提供的只是福顺的供词,太子却能将其转化为“高焕身边小厮的遗书”,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坐实了高焕的罪名,让萧承睿有苦说不出,只能断尾求生。这份政治手腕,确实老辣。
“何止是不凡!”沈惊澜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快意,“听说三皇子在府中气得砸了不少东西!他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看他日后还敢不敢打你的主意!”
沈锦凰笑了笑,并未接话。萧承睿的报复心极重,此次受挫,只会让他更加记恨自己和太子,未来的手段恐怕会更加阴险毒辣。
“哥哥,此事与我们无关,切勿在外人面前表露任何情绪。”她提醒道,“尤其是父亲那边,也要提醒他,保持中立,静观其变。”
沈惊澜点头:“我明白。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妹妹,你……”他看向沈锦凰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他总觉得此事与妹妹脱不了干系,却又找不到证据。
沈锦凰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哥哥,我们只需知道,恶人自有天收。如今内宅已清,外患暂平,正是我们沈家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的时候。”
正如沈锦凰所料,朝堂上的风波并未立刻平息。高焕在天牢中受尽酷刑,却死死咬定是自己一时糊涂,与他人无关,硬是没有攀咬出萧承睿。而萧承睿被禁足府中,看似沉寂,但其门下官员却并未消停,不断上书为三皇子喊冤,并隐隐将矛头指向太子“构陷兄弟”。
太子一党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互相攻讦,一时间乌烟瘴气。皇帝萧衍的态度暧昧不明,既严厉处罚了三皇子,又对太子一党穷追猛打的姿态流露出些许不满,似乎在刻意维持着某种平衡。
这些消息,通过玄七和开始重新整饬的“雅茗轩”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到沈锦凰耳中。她如同一个最耐心的棋手,冷静地分析着每一条信息,评估着局势的变化。
墨渊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短短数日,他已将“雅茗轩”原本的伙计去芜存菁,又招募了几个手脚麻利、背景干净的跑堂和后厨,并将茶楼内外重新打扫布置了一番,虽未大肆装修,却显得窗明几净,古朴雅致。他还凭着过往的人脉,联系上了几家信誉良好的茶叶供货商,确保了茶源的品质。
沈锦凰去看过一次,对墨渊的效率和能力颇为满意。她并未过多插手,只偶尔提点一两句,比如建议在后院开辟两个更为私密的雅间,方便一些需要避人耳目的谈话。墨渊心领神会,立刻着手去办。
这日,沈锦凰正在翻阅墨渊送来的第一份简略账目和经营构想,青黛进来禀报,说是门房收到了睿王府送来的帖子。
沈锦凰眉尖一挑,接过帖子。帖子措辞客气,是以睿王妃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她三日后过府参加一个小型的赏荷茶会,理由是感念她此前宫宴“护驾”之功(虽未直接护德妃,但避免了混乱冲撞),特设宴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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