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归来覆手天下 第128章 危机四伏

葛老三的口供，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惊雷。齐王！这个一向以温文儒雅、醉心书画、远离朝堂纷争形象示人的藩王，竟是西南军械走私链条的最终接收者之一，甚至可能牵扯火器！这消息带来的震撼，远比德王的谋逆更为剧烈。德王是嚣张的豺狼，而齐王，则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摄政王府寝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萧绝半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手中拿着沈锦凰连夜整理出的口供摘要。他逐字逐句地看着，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烛光映照下，翻涌着冰冷刺骨的暗流。

沈锦凰肃立一旁，屏息凝神。她知道，这份口供意味着什么。齐王是皇室近支，地位尊崇，在没有确凿铁证的情况下动他，引发的动荡将远超处置德王。这已不仅仅是朝堂党争，更可能触及皇族内部的倾轧，甚至动摇国本。

“蜀中……齐王……”萧绝缓缓放下手中的纸张，指尖无意识地在锦被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孤的这位皇叔，还真是深藏不露。”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抬起眼，看向沈锦凰：“口供可信度有几成？”

“葛老三为保家人，吐露甚多，细节与猊卫之前掌握的零散线索能对上七八成。但涉及齐王这部分，他亦是转述上线所言，并无直接证据。”沈锦凰谨慎地回答，“不过，他提到了一个关键地点——蜀中嘉陵府外的‘望江别院’，据说是齐王接收、查验‘特殊货物’的隐秘之所。”

“望江别院……”萧绝沉吟片刻，眸中寒光一闪，“没有直接证据，那就去找。齐王不比德王，他经营蜀地多年，根深蒂固，若无铁证，动他便是授人以柄，引发藩王动荡。”

“王爷的意思是，秘密调查望江别院？”沈锦凰立刻领会。

“不仅要查，而且要快，要隐秘。”萧绝声音低沉而果断，“德王倒台，齐王必然警觉，可能会销毁证据，或者切断与西南的联系。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此事，依旧由你负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抽调猊卫最精干的力量，伪装成商队或流民，潜入蜀中。重点查探望江别院，若能找到军械，尤其是火器，便是铁证。同时，盯紧齐王府以及他与京中，尤其是与东宫的联络渠道。”

“臣明白。”沈锦凰领命，但眉宇间仍有一丝忧色，“只是……王爷，若查实齐王确与军械走私、乃至谋逆有关，我们……”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处置一位实权藩王，绝非易事。

萧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他当真辜负圣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自绝于宗庙，自绝于天下。届时，孤……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沈锦棠心中一凛，知道萧绝已然下了决心。

“臣，定不负王爷所托！”她郑重应下。

就在沈锦凰准备退出，去安排人手之际，萧绝却叫住了她。

“还有一事，”萧绝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探究，看向沈锦凰，“葛老三的口供中，还提及了一件事。他说，德王曾酒后失言，提到当年……你母亲之事，似乎另有隐情，与一桩宫廷旧案有关，而齐王……可能知情。”

沈锦凰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母亲……宫廷旧案……齐王知情？！

她寻找了多年，苦苦追查而不得的母亲身世线索，竟在此刻，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浮现！而且，竟然与眼下这桩惊天谋逆案，与那位深藏不露的齐王，产生了关联！

巨大的震惊与汹涌的情绪冲击着她，让她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桌案，指尖用力到发白。

萧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早就怀疑沈锦凰的身世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然牵扯极深。

“此事……臣……”沈锦凰声音干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母亲的秘密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与伤痛，此刻被骤然揭开，让她心乱如麻。

“你不必现在回答。”萧绝语气缓和了些许，“孤告诉你此事，是让你心中有数。调查齐王之时，或可留意与此相关的线索。但切记，一切以大局为重，以自身安全为重，不可贸然行事，打草惊蛇。”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沈锦凰是他最得力的臂助，他不希望她被私仇影响了判断，陷入危险的境地。

沈锦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她迎上萧绝的目光，眼中虽仍有波澜，但已恢复了清明与坚定：“臣……明白。谢王爷告知。臣会谨慎行事。”

她知道，萧绝说得对。母亲的谜团要解，但眼前的滔天大案更要破。两者如今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她更不能自乱阵脚。

带着沉重的心情与更加坚定的目标，沈锦凰离开了寝殿。

萧绝独自靠在榻上，望着跳动的烛火，眼神幽深。齐王……沈锦凰的身世……西南军械……火器……暹罗……乃至可能牵扯更深的东宫……无数线索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庞大的阴谋核心。

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伤口也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挑战权威、危及社稷的凛然怒意。

“皇叔……太子……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如铁。

图已穷，匕已现。

德王的覆灭只是掀开了阴谋的一角，真正的巨鳄已然浮出水面。接下来，将是一场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的博弈。不仅是为了权力，更是为了查明真相，肃清寰宇。

他缓缓握紧了拳，骨节泛白。无论对手是谁，无论牵扯多广，他都不会退缩。

这大梁的江山，由他来守护。任何企图颠覆它的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夜色渐深，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如同一位孤傲的王者，独自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