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半仙的破界者 第129章 峰腰困局

往圣植峰赶的路上，灵植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是浸了蜜的晨雾裹着草木清香，黏在衣袖上、发梢间，吸一口都能感受到灵力在经脉里轻轻流转。可这沁人的清甜中，却硬生生掺进了股呛人的焦苦——是枯瘴。那不是山间寻常的白雾，而是枯灵会用千年枯萎的灵植残骸，辅以怨毒咒法炼就的毒雾，灰扑扑的一片，像烧尽的纸钱灰混合着腐叶碎屑，漫在林间遮天蔽日，连头顶的天光都被滤成了暗沉的灰色。

吸一口枯瘴，便觉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像是被干枯的木枝反复刮擦，又干又疼，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路边原本青翠的野草，此刻都被瘴气染得发灰发枯，叶尖卷成焦脆的碎片，轻轻一碰便簌簌掉落，连扎根的土壤都透着股死寂的灰白。

阿紫突然停住脚步，浑身雪白的狐毛根根倒竖，像是被惊雷炸了毛，蓬松的尾巴绷得笔直。她对着前方雾霭沉沉的林子龇牙咧嘴，尖尖的耳廓不住颤动，鼻尖快速翕动，原本萦绕鼻尖的草木清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棺材木混着烂叶的味道。“不对劲！枯瘴里藏着东西！”她的声音带着狐狸特有的尖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金色的瞳孔在雾中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些扭曲的灰影。

绿芜立刻举起手中的灵语杖，杖身是千年古竹所制，泛着温润的玉色，杖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翠绿灵植符文，那是历代灵语者传承的契约印记。杖尖镶嵌的鸽血红翡翠石突然亮起莹莹绿光，如同一颗跳动的绿星，对着雾林横扫而去。绿光穿透灰雾的瞬间，竟映出无数道扭曲模糊的影子——是枯植傀儡！

这些怪物由枯萎的藤蔓纠结缠绕而成，粗壮的藤条间还嵌着发黑的断枝，像是狰狞的骨刺；四肢粗粝如铁，表面布满干裂的纹路，指甲是尖锐的木刺；手里举着用枯木削成的长矛，矛尖发黑，还挂着干枯的叶片和不知名的暗褐色黏液，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这边挪动。脚步声沉闷如鼓，踏得地面的落叶簌簌作响，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轰鸣，仿佛整个山林都在为它们的到来而颤抖。

“是枯灵会的傀儡术！”绿芜眉头紧蹙，灵语杖微微颤动，杖身的符文跟着亮起，仿佛在与林间残存的灵植意识对话，“禾苗们告诉我，这些傀儡靠枯瘴滋养，枯瘴就是它们的力量源泉，只要瘴气不散，它们就永远杀不完，会源源不断地从瘴气里钻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灵语杖的绿光忽明忽暗，显然林间的灵植们也在承受着枯瘴的侵蚀。

赵二郎早已按捺不住，猛地抽出背上的虎头刀，刀身狭长，刀柄是整块虎头玉雕成，此刻随着他的意念催动，刀身瞬间裹上了一层温暖的烟火愿力——那是清溪镇百姓的祈愿凝聚而成，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与希冀，金光耀眼，驱散了周遭的几分寒意与死气。“杀不完也要杀！”他大喝一声，声音雄浑如雷，震得林间的雾气都微微晃动，“清溪镇的老老少少还等着灵植界的新禾种活命呢，绝不能让这些破傀儡挡了路！”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起，身形如铁塔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刀劈出，金光如匹练般划破灰雾，带着呼啸的风声劈进枯瘴深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前方一片枯植傀儡的藤蔓躯干被拦腰斩断，断口处冒出缕缕灰烟，还夹杂着类似烧焦草木的臭味。可刚劈散这一片，更多的傀儡便从瘴气里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永远杀不尽的潮水，一眼望不到边，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朝着众人扑来，枯木长矛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阿澈迅速摸出腰间的木灵杖，杖身由上古灵木“养魂树”打造，呈深绿色，表面布满天然的螺旋纹路，仿佛蕴含着生生不息的韵律。杖尖缠着一片翠绿的聚魂树叶，那是灵植巢核心孕育的奇物，此刻树叶正随着她的灵力流转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呼应天地间的生机。“木灵杖能净化枯瘴！”她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向身旁的青璃，“青璃，你用寻踪藤缠住傀儡，我来散瘴气！”

青璃立刻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绿光，紧接着，一根纤细的绿藤突然从地面钻出，瞬间暴涨数丈，藤蔓上长满了细密的银白色尖刺，绿光闪烁间，如一张巨网般朝着冲在最前的傀儡罩去。“缠！”青璃轻喝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寻踪藤如同有了生命般，精准地缠住了傀儡的四肢，尖刺狠狠扎进枯木躯干里，疯狂吸食着里面的枯灵气。

那些傀儡发出沉闷的嘶吼，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它们拼命挣扎，枯木手臂疯狂挥舞，想要挣脱藤条的束缚，可寻踪藤越缠越紧，银白色的尖刺不断深入，将它们体内的枯灵气源源不断地抽离，傀儡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身上的灰光也愈发黯淡。

与此同时，阿澈将木灵杖狠狠插进地里，双手按在杖身之上，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杖身。只见深绿色的灵光顺着土壤迅速蔓延开来，如潮水般涌向四周的枯瘴，所过之处，原本灰白的土壤渐渐恢复了几分湿润的褐色。神奇的是，那些灰扑扑的毒雾一碰到绿光，便像是冰雪遇到烈日，瞬间消融，化作无害的白气，袅袅飘向空中，渐渐散去。随着枯瘴消退，林间的光线也明亮了许多，空气中的焦苦味淡去，草木的清香重新弥漫开来。

随着枯瘴消散，那些傀儡失去了力量支撑，纷纷瘫倒在地上，化作一堆毫无生气的枯枝败叶，风一吹，便散成了碎末，融入泥土之中。绿芜蹲下身，将灵语杖轻轻贴在枯枝上，杖尖的翡翠石闪烁着微光，仔细探查着其中的异样。片刻后，她突然皱起眉头，脸色凝重起来：“这些枯植里藏着‘枯灵哨’。”

她说着，纤细的手指在枯枝堆里拨弄了几下，从一根发黑的断枝中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木哨。那木哨由不知名的黑木制成，表面光滑，刻着诡异的枯灵符文，符文凹槽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灰气，正是枯灵会的独门印记。“这是枯灵会的信号器，只要傀儡被破坏，或者有外人闯入，它就会自动发出信号。”绿芜握紧木哨，声音低沉，“我们刚才的打斗动静太大，肯定已经惊动了枯玄。”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圣植峰的方向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那声音刺破云霄，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耳膜。紧接着，整座圣植峰都开始微微颤抖，山间的草木疯狂摇晃，树叶簌簌掉落，像是在畏惧什么可怕的存在。连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震动，远处的山峰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兽即将苏醒。

绿芜手中的灵语杖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杖身的符文疯狂闪烁，翡翠石的绿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不好！古木长老的气息变弱了！”她声音发颤，带着急切与担忧，“枯玄一定在对他动手，想用酷刑逼问灵植巢的具体位置！我们得快点！”

众人不敢耽搁，循着古木长老残存的灵植气息，脚下催动灵力，飞速赶往圣植峰腰。山路崎岖陡峭，两旁的树木愈发高大粗壮，却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树叶蔫蔫的，毫无生气，显然也受到了枯灵之力的影响。

刚绕过一道陡峭的山壁，眼前的景象便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揪紧，一股怒火与焦虑交织着涌上心头——

古木长老的本体是一棵千年古松，原本高达数十丈，枝繁叶茂，翠绿的枝叶遮天蔽日，灵气浓郁。可此刻，这棵参天古松却被无数黑漆漆的枯藤死死缠住，那些枯藤如毒蛇般缠绕在树干上，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缝隙。枯藤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深深嵌入古松的树皮，渗出墨绿色的汁液，那是能腐蚀灵植本源的枯灵水，所过之处，树皮发黑、开裂，不断有木屑掉落。

四名枯灵会的教徒围在古松旁，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袍，黑袍上绣着枯萎的藤蔓纹路，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浑浊而疯狂的眼睛。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把泛着灰光的枯灵镰，镰刃锋利如刀，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正对着古木长老的树干狠狠砍去。“咚咚”的砍击声沉闷刺耳，每砍一刀，古木长老的树干便会剧烈颤抖一下，枝叶上的翠绿光芒便黯淡一分，地上散落着不少被砍断的树枝，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被灼烧的焦糊味。

枯玄站在一旁，一袭黑袍曳地，衣摆上绣着更为繁复的枯萎藤蔓纹路，纹路间隐隐流动着灰黑色的雾气。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眶深陷，眼底却透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像是一匹饿极了的野狼。他手里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木盒，盒子由千年阴沉木打造，表面刻满了诡异的枯灵符文，符文间萦绕着淡淡的灰气，盒内隐隐泛着浓郁的枯灵本源之力——那是专门用来盛放灵植本源的“锁灵盒”，显然是为了装本源灵种准备的。

“住手！”阿澈见状，怒火中烧，体内的灵力瞬间爆发，纵身一跃，身形如一道流光般朝着古松飞去。手中的噬魂剑瞬间出鞘，剑身长三尺七寸，剑身两侧分别流转着红蓝双光，红光如烈火，蓝光如寒冰，双光交织缠绕，如两道闪电般劈向那四名教徒。“以多欺少，欺负一位年迈的长老，算什么本事！”她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怒意，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教徒们猝不及防，被剑光扫中，纷纷惨叫着后退，身上的黑袍被划破，露出里面干枯如树皮的皮肤，皮肤表面还布满了类似枯木的纹路。其中两名教徒躲闪不及，被红蓝双光直接击中，身体瞬间被灼烧与冰冻双重侵蚀，化作一堆黑褐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枯玄却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目光落在阿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不屑与疯狂：“破界者？来得正好。”他晃了晃手中的黑木盒，盒内的灰气愈发浓郁，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搏动，像是有生命在其中孕育，“我给你个选择，要么乖乖让开，我拿灵种炼枯灵丹，还能保灵植界一半的灵植存活；要么执意硬拼，我就让整座圣植峰变成一片枯土，到时候，你们也得跟着一起埋在这里，成为枯灵之力的一部分。”

“你休想！”青璃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手腕一翻，掌心再次浮现出浓郁的绿光，寻踪藤再次暴涨，如一道绿色的闪电般缠向枯玄的手腕，想要夺走他手中的黑木盒。可藤条刚碰到黑木盒的瞬间，便被盒身散发出的灰气瞬间侵蚀，原本翠绿的藤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发黄干枯，表面的尖刺纷纷脱落，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在地上，化作一堆枯草。“灵植界的灵植，不是你用来炼药的工具！你这种用枯灵之力强行续命的方法，根本就是饮鸩止渴，只会让灵植界彻底走向毁灭！”

就在这时，绿芜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心：“这是……枯灵符的气息！”她猛地举起灵语杖，杖尖的翡翠石爆发出强烈的绿光，直指人群里的一个灵植族弟子。

那弟子穿着灵植族标志性的绿裙，裙摆上绣着青禾纹路，纹路间还点缀着细小的白色碎花，看起来温婉无害，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待人温和，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此刻，她正趁着众人与枯玄对峙的间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一张泛着灰光的符箓，符箓上画着扭曲的枯灵符文，散发着与枯瘴同源的腐朽气息——那正是能直接腐蚀灵植本源的枯灵符！她的动作隐秘而迅速，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狠厉，正要往古木长老的树干上贴去。

“是你！阿芷！”绿芜的声音带着颤抖，满是失望与愤怒，灵语杖都在微微晃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会是枯灵会的内鬼！你忘了灵植界对你的养育之恩吗？忘了长老们对你的教导吗？”

阿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了一瞬，握着符箓的手指微微收紧，可很快便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恨：“没错，是我。”她索性不再掩饰，将手中的枯灵符攥在手里，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灵植界守着本源灵种，却眼睁睁看着无数灵植枯萎死亡，见死不救！我亲眼看着我精心培育的青禾苗一夜之间枯死，看着山下的灵植园变成一片焦土，而长老们只知道守着灵植巢，说什么要保全本源，根本不管普通灵植的死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只有枯玄大人能炼出枯灵丹，能让那些枯萎的灵植重获新生！你们这些守旧的家伙，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救赎！”

她说着，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枯灵镰，镰刃泛着灰光，与其他教徒的武器一模一样。她眼神一狠，对着绿芜狠狠砍了过去：“你这个只会和草木说话的碍事灵语者，今天就送你去见那些被灵植界抛弃的枯萎灵植！”镰刃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指绿芜的脖颈，速度快得惊人。

“住手！”赵二郎反应极快，几乎在阿芷动手的瞬间，便已经挡在了绿芜身前。他猛地挥起虎头刀，烟火愿力凝聚的金光狠狠劈向阿芷的枯灵镰。“当”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的声音震耳欲聋，火花四溅。阿芷被金光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枯灵镰险些脱手，手臂传来一阵酸麻的痛感，显然赵二郎的烟火愿力对枯灵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

“简直是歪理！”赵二郎怒目圆睁，双目赤红，声音如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用别人的本源性命换自己的存活，这算什么重生！这是谋杀！清溪镇的百姓就算饿肚子，就算日子过得再苦，也绝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缺德事！你根本不是在救赎，你只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阿芷还想反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疯狂，她咬紧牙关，体内的枯灵之力疯狂运转，枯灵镰上的灰光愈发浓郁，正要再次挥镰上前。就在这时，被枯藤缠住的古木长老突然发力，原本黯淡的枝叶猛地亮起一阵微弱的绿光。只见几道粗壮的气根从地底钻出，如鞭子般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缠住了阿芷的脚踝。

“你……”阿芷脸色一变，正要挣脱，气根突然猛地一甩。“啊——”阿芷惨叫一声，身体被狠狠甩到地上，重重地砸在一块巨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摔得头晕眼花，眼前发黑，枯灵镰也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灵力运转不畅，显然是被摔得不轻。

古木长老的树干微微颤抖，发出苍老而沉痛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心：“阿芷，你忘了吗？小时候你在青禾田迷路，遇上百年不遇的寒潮，是田里的禾苗用它们微薄的灵力护住你，给你提供食物和水源，才让你活了下来。后来你天赋觉醒，是灵植界耗尽资源培养你，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灵植弟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哽咽：“那些枯萎的灵植，我们从未放弃过。灵植巢的本源灵种是灵植界的根基，一旦动用，整个灵植界都会崩塌，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灵植死亡。我们一直在寻找既能保全本源，又能救治普通灵植的方法，只是还未成功。你怎么就不能多等一等，怎么就偏偏信了枯玄的鬼话，做出这种背叛族人、背叛恩人的事！”

古木长老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与痛心，枝叶上的绿光愈发黯淡，显然刚才那一下已经消耗了他仅剩的大半本源之力，树干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墨绿色的枯灵水还在不断侵蚀着他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