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半仙的破界者 第55章 忘川河底的六界归忆

我们五个骑着马往忘川河赶时，路上的景象已经透着回暖的迹象——人界清溪镇的炊烟重新升起，王婶家的芦花鸡在路边啄食，李秀才正蹲在田埂上查看麦穗，见了我们还挥着手喊“阿澈，等麦子熟了给你们留新面”；妖界方向飘来灵果的甜香，偶尔能看到小妖骑着灵鹿掠过，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聚魂果；魔界的影纹灯重新亮了起来，淡黑色的光映着士兵们操练的身影，黑石长老的吼声远远传来，“握剑要稳，别跟没吃饭似的”。

可一到忘川河边，心还是沉了下去——河面上飘着的忆魂片比上次见时稀薄了太多，有的映着妇人给孩子缝棉袄的画面，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被风一点点吹散；有的裹着孩童追蝴蝶的笑声，没飘出两丈远就散成了细碎的光屑，落在水面上，连点涟漪都没激起。阿凝第一个翻身下马，护魂珠从她袖口滑出来，在掌心泛着微弱的蓝光：“快，咱们得赶紧潜下去！我刚才感应到，忘川石的裂纹又宽了，再晚，连孟婆熬汤的方子都要被吸没了！”

赵二郎赶紧把虎头刀别在腰后，撸起裤腿就往河里跳：“我先下去探探！上次枯寂森林我丢了刀，这次说什么也得帮上忙！”脚刚碰到河水，他就打了个寒颤，“嚯，这水比上次还凉，跟摸了块冰似的！”

我跟着他们往下潜，河水的凉意顺着衣襟往骨头里钻，指尖划过水面时，能清晰感受到水里的忆痕气息快散没了——平时能轻易感应到的魂魄波动，此刻只剩零星几点，像快熄灭的萤火。有个穿着青衫的魂魄飘过来，眼神茫然地抓着我的衣袖，声音发颤：“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只记得要等一个人，却忘了她叫什么，忘了在哪等……”阿凝赶紧递过一颗护魂珠，淡蓝的光裹住他：“别急，等我们修好忘川石，你就能想起来了。”

潜到河底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心头一紧——忘川石静静立在河底中央，原本只有指节宽的裂纹，现在已经能塞进两根手指，灰白色的光从缝里渗出来，像一条条细小的蛇，正慢慢吞噬着石头本身的深邃黑色；周围飘着的忆魂片一靠近裂纹，就被瞬间吸进去，连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光，很快也消散在水里。

“别愣着，快把蕊拿出来！”墨风叔公率先掏出淡黑色的魔界之蕊，指尖的影纹泛着微光，他小心翼翼地绕开灰白色的光带，将蕊放在裂纹最宽的地方，“这蕊里藏着墨渊的嘱托，还有影纹部所有人的守护心意，肯定能镇住这枯寂的光。”他放蕊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石面，像是在跟当年的墨渊对话，“老伙计，你看，我们做到了，魔界守住了，六界也快好了。”

赵二郎赶紧从布囊里摸出淡红色的人界之蕊，手有点抖，却特意把蕊往石头左侧挪了挪——那里映着捕快府老槐树的影子，是他跟爹对话的地方。“这蕊可是我跟我爹说完心里话长出来的，”他对着蕊小声嘀咕，“爹，你可得帮衬着点，别让它掉进去，不然我这趟秘境就白闯了。”放稳后，他还轻轻拍了拍蕊的花瓣，像在跟老槐树打招呼，“树啊，你也看着点，等修好石，我再去给你浇水。”

青璃抱着阿紫，腾出一只手拿出淡紫色的妖界之蕊，阿紫的爪子轻轻搭在她手腕上，翡翠色的眼睛盯着蕊，发出细细的呜咽。“这蕊里有聚魂树的白花，还有我跟阿紫的约定，”青璃慢慢将蕊放在石头右侧，正好对着妖界的方向，“大长老，你放心，聚魂林我会好好守着，再也不会让它枯了。”放完蕊，她还摸了摸阿紫的耳朵，“阿紫，你看，聚魂树的气息还在，咱们以后又能在树顶睡觉了。”

阿凝掏出淡蓝色的鬼界之蕊，指尖轻轻蹭过花瓣——上面还沾着忘川河的水汽，像阿桃掉的眼泪。“这蕊里藏着阿桃跟她妈妈的笑声，还有孟婆汤的甜味，”她将蕊放在石头前方，正对着忘川河的上游，“阿桃，谢谢你，让我知道，渡魂不仅是送魂魄去轮回，更是帮他们了却心愿。”说完，她还对着蕊拜了拜，“孟婆，等会儿上去，我还喝您熬的蜜枣汤。”

我最后拿出两颗金色的蕊——一颗是神界记忆殿里，娘的封界玉催生的神界之蕊，花瓣上还缠着淡淡的封界纹；一颗是我作为破界者，用半魔半仙之力凝成的破界者之蕊，光里混着影纹的黑和封界纹的金。我深吸一口气，先将神界之蕊放在忘川石顶端，那里正对着神界的方向，能看到生机殿的微光；再将破界者之蕊放在最中间的裂纹上，指尖的封界纹与蕊的光交织在一起：“娘，爹，你们看，我成了合格的守护者，像你们希望的那样，守住了六界。这颗蕊里，藏着我们所有人的羁绊，肯定能把忘川石修好。”

六朵花蕊刚放好，突然同时亮起——金色的光像揉碎的太阳，黑色的光像魔界的影纹绸带，红色的光像人界的晚霞，紫色的光像妖界的灵雾，蓝色的光像忘川河的流水，六种光拧成一条五彩的带子，顺着裂纹缓缓流进忘川石里。

起初，忘川石只是轻微颤动，灰白色的光慢慢变弱，像遇到暖阳的冰雪；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裂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石面上的缝隙一点点变小，黑色的石身重新变得光滑，连之前被枯寂之力染白的地方，也慢慢恢复了深邃；最后，所有灰白色的光都被彻底吸进石里，忘川石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五彩光晕，像裹着六界的生机，再也看不到半点裂痕。

“成了！真的成了！”赵二郎兴奋地喊，差点呛到水，他指着周围的忆魂片，“你看！它们不被吸了！还往六界飘呢！”

我们抬头一看，河底的忆魂片真的不再往忘川石飘，反而像被风吹着似的，朝着六界的方向飞去——往人界飘的忆魂片里，映着王婶正给张老丈缝补丁，李秀才在灯下写文章，张猎户带着小宝在山里打猎；往妖界飘的忆魂片里，映着小妖们在聚魂林里挂灵灯，大长老在树下教青璃画符咒，阿紫正追着灵蝶跑；往鬼界飘的忆魂片里，映着孟婆在灶台前熬汤，转轮王在忘川河边给魂魄指路，阿桃正抱着布娃娃跟妈妈撒娇；往魔界飘的忆魂片里，映着黑石长老正教士兵们画影纹术，墨风叔公在影纹殿里翻古籍，士兵们在操练场上挥剑；往神界飘的忆魂片里，映着神官们在生机殿里照料生机珠，盘古侍者在云海间巡逻，娘的封界玉在阳光下泛着光。

河底的水慢慢变温，不再像之前那样刺骨，连周围的魂魄都活泛起来——刚才抓着我衣袖的青衫魂魄，突然眼睛亮了：“我想起来了！我叫苏轼，要等的人是我的妻子，我们约好在人间的西湖边见面！”说完，他对着我们拜了拜，顺着忆魂片的方向飘去，嘴里还念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们五个顺着河底的石阶往上爬，刚上岸，就闻到一股甜香——孟婆提着个红漆汤桶跑过来，桶边还挂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桂花糕：“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刚才我突然想起蜜枣汤的方子，还想起你娘当年爱喝这个，赶紧熬了一桶，还蒸了桂花糕，你们快尝尝！”

赵二郎率先冲过去，从布囊里摸出个还热着的肉包子——是早上从清溪镇王婶家拿的，他本来忘了，刚才忆魂片回流时突然想起来：“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灵脉归墟时，我跟阿澈背靠背挡浊流，刀鞘被浊流冲掉了，阿澈还帮我捡回来；枯寂森林里，我刀被树枝化成灰，青璃给我扔生机草，阿凝用渡魂铃帮我挡枯寂之力；还有在捕快府，我跟我爹说完话，他拍我肩说‘二郎长大了’，我当时哭得像个傻子，你们还笑我！”他咬了口包子，又喝了口蜜枣汤，满足地眯起眼，“还是这味儿！上次灵脉归墟后，你也给我们熬过，当时我抢了阿澈半碗，还被他瞪了一眼！”

青璃抱着阿紫，接过孟婆递来的桂花糕，阿紫从她怀里跳下来，叼起一块，蹭了蹭她的手。“我也想起来了，”青璃笑着咬了口糕，“小时候我总把阿紫揣在怀里，去偷聚魂林的灵果，被大长老追着跑，阿紫还帮我把灵果藏在树洞里，差点被大长老发现；后来大长老病了，我每天给她熬灵草汤，她还说‘青璃以后肯定能守护聚魂林’，现在我做到了。”阿紫像是听懂了，对着她叫了两声，把嘴里的桂花糕递到她嘴边，惹得大家都笑了。

阿凝接过蜜枣汤，轻轻摇起渡魂铃，铃音清透得像山涧的泉水，比之前更响亮：“我想起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忘川河边捡忆魂片，我还以为你们是偷魂的，差点用渡魂铃打你们；后来一起去生机殿，守护者的枯寂之力射向阿澈，我用渡魂铃挡了一下，铃身都被染灰了，阿澈还帮我擦了半天；这次忆痕消散，我忘了阿桃的名字，你们陪着我找秘境，还帮我稳住记忆，谢谢你们。”她说着，眼圈有点红，却笑得很开心。

墨风叔公接过孟婆递来的汤碗，摸了摸手里的影纹令牌，令牌上的影纹亮得耀眼，映着他的脸：“我也想起了跟墨渊一起练影纹术的日子，他总说我画的影纹太死板，不够灵活，还笑我‘墨风，你这影纹能挡得住谁’；后来他去人界，临走前把影纹部的令牌交给我，说‘墨风，魔界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现在我可以告诉他，我没让他失望，魔界守住了，他的儿子也成了六界的守护者。”

夕阳慢慢沉到忘川河的对岸，把河面染成一片金红，忆魂片在光里飘来飘去，像无数个温暖的小灯笼，映着我们的影子。我摸了摸怀里的影纹佩和封界玉——影纹佩是爹留下的，上面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封界玉是娘的，刻着她教我的第一道封界纹。突然明白，真正的记忆从来不是靠忘川石维持的，是我们之间的羁绊：

是枯寂危机时，我们背靠背在枯寂森林里对抗树枝，赵二郎用空刀柄挡在最前面，青璃用寻踪藤拉着我们避开危险，阿凝用渡魂铃帮我们挡枯寂之力，墨风叔公用影纹网护着我们；

是忆痕消散时，我们一起找秘境，赵二郎怕我忘了路，总在前面探路；青璃怕我丢了醒忆果，把果子都装在我布囊里；阿凝怕我在秘境里出事，总用渡魂铃跟我保持联系；墨风叔公怕我撑不住，总给我讲爹当年的故事；

是每次危机来临时，我们都没放弃彼此，哪怕忘了名字，忘了过往，也记得“要一起守护六界”的信念。

这些一起经历的困难，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守护的承诺，早就刻在了心里，比任何石头、任何蕊都更牢固。只要这些还在，就算忆痕再散，我们也能重新找回来，六界也永远会是安宁的模样。

赵二郎还在跟孟婆抢最后一碗蜜枣汤，不小心把汤洒在衣襟上，青璃赶紧掏出帕子帮他擦；阿凝蹲在河边，用渡魂铃帮一个迷路的小魂魄找记忆，小魂魄想起自己是来等奶奶的，开心地跳了起来；墨风叔公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给我们讲当年他跟爹一起去神界的故事，说爹当年还差点被神界的云海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