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我的九零年代 第137章 惰性生长

以太之海的死寂，是连时间都能冻结的绝对静谧。苏晚晴的世界悬浮其中，如同一枚嵌入琥珀的残缺标本，维持着永恒的沉寂。

然而，在她内部，那场由“古神投食”引发的强制性进化后，变化已不可逆转地发生。

那枚蜕变为灰白色星云状的锚点符文，如同一个被激活的、极其缓慢跳动的心脏，开始以一种稳定而内敛的节奏，自发地汲取着周围乳白色的惰性能量。汲取的速度依旧慢得令人发指，但比之前纯黑阴影主导时，更加高效，更加深入本质。

被汲取的惰性能量，经过星云符文的转化，不再仅仅是维持其自身的存在，而是开始分出一丝丝更加精纯、带着符文特有灰白光泽的能量流，如同植物的根系吸收养分后输送到枝叶，缓缓注入两个方向：

一是流向那近乎彻底枯竭、布满裂痕的复合核心。二是渗透向那残破不堪、仿佛一触即碎的世界壁垒。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修复”。

不同于“源初契约”那种强行定义秩序的修复，也不同于“方舟”灵能那种高效灵活的修复，更不同于之前幽蓝存在那种诱导性的修复。

这种修复，带着这片以太之海最本质的特性——惰性与稳定。

注入复合核心的能量，并未试图去弥合那些狰狞的裂痕，或是重新点燃那些黯淡的力量之光（源初契约、方舟灵能等）。它们更像是沉淀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意志，缓缓沉淀在核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裂缝之中，强行加固着核心的结构，使其变得更加致密，更加沉重。

仿佛不是修复一件精美的瓷器，而是将一堆破碎的瓷片，用最原始的黏土和巨石，粗暴地夯实成一个更加坚固、却失去了原有形态和功能的基座。

同样，对世界壁垒的“修复”也是如此。灰白色的能量如同最顽固的灰泥，填充进壁垒的每一道裂痕，将其加厚，固化。壁垒不再透明，不再闪烁着能量的光泽，而是变得如同经历了亿万年风化的古老岩石，粗糙，厚重，散发着沉甸甸的“存在感”。

这种修复，是以牺牲灵活性、牺牲大部分功能、牺牲所有“精致”为代价，换取了最极致的“稳固”与“存续”。

苏晚晴的真灵，在这股力量的浸润下，那点金刚石般的“存在执念”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它不再闪烁，而是如同进入了最深沉的冬眠，与周围灰白色的能量几乎融为一体，唯有其最核心那一点“我存在”的本源意志，如同岩石下的种子，陷入了更加深沉、更加难以被撼动的蛰伏。

时间，在这片凝滞之海中，再次失去了意义。

也许过去了万年，也许更久。

苏晚晴的世界，内部早已面目全非。复合核心不再是色彩混乱的能量漩涡，而更像是一个由灰白色“岩石”构成的、布满古老斑纹的沉重核心。世界壁垒则彻底变成了一个毫无光泽、表面粗糙、仿佛天然形成的岩石球体。

她失去了几乎所有外在的特征，失去了能量的活性，失去了意识的波动。从外表看，这几乎与以太之海中那些自然形成的、毫无生命的能量凝结物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石化”与“沉寂”达到某个临界点时——

异变，从内部最深处诞生。

那枚作为一切变化源头的灰白色星云符文，在持续汲取了海量（以这片海洋的时间尺度而言）的惰性能量，并将其转化为“稳固”特质注入整个世界后，其本身，似乎也达到了某种饱和。

它不再向外输出能量，而是开始了向内的、更加深刻的坍缩与重构。

星云状的形态缓缓消失，所有的光与暗、秩序与混沌、以及那丝以太之海的古老惰性，都被强行压缩、融合，最终，化作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沉重的……灰白色质点。

这个质点，仿佛就是“存在”本身最极致的体现，是苏晚晴一切经历、一切力量、一切执念，在经历了毁灭、漂流、绝望、异化后，最终沉淀下来的……唯一真实。

当这个灰白色质点彻底成型的那一刻——

“咚……”

一声并非通过介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概念的、极其沉闷的搏动，自那质点内部传出，响彻了这个已然“石化”的世界！

随着这声搏动，那沉重如岩石的复合核心，那厚实如古堡壁垒的世界外壳，都随之微微一震！

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厚重的生机，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开始缓慢流淌，自这个世界的最核心弥漫开来。

她并未“苏醒”，她的意识依旧蛰伏在那质点深处，与那点执念一同沉眠。

但她的“存在”状态，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她从一种濒临消亡的“沉寂”，进入了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稳固、仿佛能与这片以太之海一同永恒下去的……活性沉寂状态。

她像是一颗完成了最后准备的种子，不是要立刻破土而出，而是进入了可以等待亿万年，直到条件合适时才会萌发的……深层休眠。

就在苏晚晴的世界完成这种奇特的“惰性生长”，进入深层休眠状态后不久——

这片以太之海那亘古不变的、缓慢流动的能量，似乎受到了她那灰白色质点那一声沉闷搏动的微弱扰动。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与她那质点同源的灰白色能量涟漪，以她的世界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向着四周的乳白色能量之海……扩散开来。

这涟漪并非攻击，也非探知，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同化与宣告。

仿佛在说：此物，已与此海，有了本源的联系。

而在这片能量之海那无法探知的、更加深邃黑暗的底层，某个之前投下关注的存在，其沉睡的意念，似乎因为这丝同源的能量涟漪，而再次……微微动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更加模糊、更加难以察觉的意念，如同梦呓般，在绝对的死寂中回荡：

“……同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