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我的九零年代 第73章 星尘复苏

黑暗。

无边无际，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黑暗。

苏晚晴的最后一丝意识，如同蛰伏在冰川最深处的微生物，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变化，只有自身那微弱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灵魂之火，在缓慢地、近乎停滞地跳动。

她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洞天，感觉不到碎片，甚至感觉不到那枚护住她最后生机的玉佩。一切感知都被剥夺，只剩下最本源的“存在”本身。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还有一种感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牵引”。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温暖的丝线，连接着她这缕残魂，从遥远得无法想象的地方传来，给予着她最基础的维系。是玉佩？还是……洞天那未曾完全泯灭的本源？她无法分辨。

在这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那丝牵引，成了她唯一的坐标，也是她对抗彻底虚无的唯一武器。

她开始尝试着，用尽这缕残魂全部的力量，去“呼唤”，去“感知”那丝牵引的源头。

一次，两次……一万次，百万次……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终于，在某一个无法计量的瞬间，她“听”到了回应。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另一片更加浩瀚、却同样残破的水域。

感知，如同破土的嫩芽，艰难地重新萌发。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无比熟悉的、却缩小了千万倍、遍布裂痕的残破景象——那是她的洞天，或者说，是洞天最后残存的“种子”。

原本山川河流的壮丽景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足十平方米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黑色土地。土地中央，有一个几乎干涸的、只剩下碗口大小一洼浑浊泉水的小坑，那是灵泉的残迹。三块碎片（“深渊之眼”残骸依旧被隔离）如同三块失去光泽的普通石头，散落在泉眼旁边，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而她自己，则是一团极其稀薄的、由微弱光点构成的虚影，悬浮在这片残破土地的上方，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还“活着”，以这种近乎灵体、与洞天残骸共生的状态。

那丝维系她的牵引，正是来自脚下这片与她性命交修的洞天土地，以及……土地深处，那枚同样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温润气息的玉佩。

是它们，在最后关头，坍缩奇点，保住了她最后的意识火种。

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何等惨重。

苏晚晴尝试调动力量，却发现连让这灵体虚影移动分毫都做不到。她的灵魂受损太严重，洞天更是濒临彻底崩解。没有外力的介入，仅靠这残骸自身的微弱生机和玉佩那几乎耗尽的守护之力，她可能将永远以这种状态存在，直到最后一丝能量耗尽，彻底消散。

绝望吗？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后，对“生”的极致渴望，以及……那股始终未曾熄灭的牵挂。

陆北辰……他还好吗？地球……怎么样了？“寂静场”被破坏了吗？

这些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残破的灵魂中燃烧，给予着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开始以最大的耐心，引导着洞天残骸内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灵气，按照“源初契约”传承中记载的最基础的灵魂滋养法门，一丝丝地、缓慢地修复着自己的灵体。

这是一个水滴石穿的过程，缓慢到令人绝望。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灵体虚影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通过洞天残骸与外界那极其微弱的联系（毕竟洞天并未完全独立，依旧依附于现实宇宙的某个角落），感知到了一丝……外界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非常微弱，但极其精纯、平和的宇宙能量流，如同星尘间的涓涓细流，恰好拂过她所在的这片“尘埃”（她猜测自己可能依附在某个小天体上）。

这能量流，与她洞天内残存的灵气属性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的特性。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升起。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引导洞天残骸，如同一个濒死的病人张开干裂的嘴唇，去承接、去汲取这一丝外界的星尘能量。

起初毫无反应，洞天的壁垒似乎已经僵硬。

但她没有放弃，持续地尝试着，用自己刚刚恢复的一丝魂力去软化、去沟通。

终于，在她自己都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尝试后，一丝比头发还要纤细的、带着清凉感的星尘能量，穿透了洞天壁垒的裂缝，渗入了这片死寂的土地。

就是这一丝外来的能量，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干涸的灵泉残洼，似乎湿润了那么一丁点。

脚下黑色的土地，那蛛网般的裂痕，仿佛有极其细微的一丝……弥合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更重要的是，苏晚晴那残破的灵魂，在这一丝精纯平和的星尘能量滋养下，竟然传来了一丝久违的……舒适感！

有效！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星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地亮了起来。

苏晚晴精神大振，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偶尔流过的星尘能量，滋养自身，修复洞天。

她知道，这将是一个比之前更加漫长、更加艰难的复苏过程。但只要有希望，只要还“存在”，她就不会放弃。

为了回去，为了未完的承诺，她必须从这星尘之中……重新崛起。

就在苏晚晴沉浸在缓慢的复苏中时，她依附的这颗灰褐色小行星，其运行轨道，恰好与另一条更加繁忙的、连接着太阳系内外资源的星际航运路线……交汇了。

一艘隶属于某个星际矿业公司、正在进行资源勘探的粗犷型工业飞船，如同掠过水面的巨鲸，缓缓靠近了这颗看似毫无价值的小行星。飞船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小行星的表面。

飞船驾驶舱内，一名留着络腮胡的驾驶员看着扫描屏幕上反馈出的、一个极其微弱但无法识别的能量读数，叼着雪茄，含糊地对同伴说道：

“嘿，头儿，这颗破石头里面……好像有点奇怪的信号？要不要……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