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斯通庄园。
一名女仆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影儿小姐的卧室门,里面悄无声息。
她犹豫着推开门,发现卧室空无一人,只有一部平板掉落在地毯上,屏幕一片漆黑。
“小姐?”女仆轻声呼唤,却无人回应。
一种不安感掠过心头,她当即转身跑去报告。
维克多闻讯赶来。
他站在空荡的卧室中央,看着地上那个平板,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他几乎能肯定——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宣告陆行舟还活着的视频。
一阵冰冷的、纯粹的恐惧感精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太了解女儿对那混蛋的执念了。
“她消失了……是去找他了!”
这个结论像判决书一样在他脑中响起,压倒了所有其他念头。
他最深的噩梦是女儿从陆行舟口中听到真相的那一刻——
正以无可挽回的速度变为现实。
“马上去找!”他对着安保主管低吼,声音因极力压制恐慌而显得有些扭曲,
“动用一切资源,秘密地找!封锁所有消息!”
“绝不能让外界,尤其是奥纳西斯家族,知道小姐又不见了。”
核心指令只有一个:
不计代价地抢在女儿见到陆行舟之前找到她,或者……
找到陆行舟并让他永远闭嘴。
他必须在艾瑞克·奥纳西斯发现影儿也因陆行舟而“失控”之前,掩盖一切。
否则,他借来的这把“刀”,很可能最先伤到他自己。
……
与此同时,瑞士日内瓦湖畔的珀斯特拉古堡酒店内。
一场关乎数十亿欧元战略投资的艰苦谈判刚刚落幕。
盈舟集团总裁陆盈歌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奢华的会客厅内,疲惫地揉着眉心。
午后一点半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哥特式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秘书将平板电脑递给她,上面是几条需要她紧急处理的邮件和信息。
她接过平板,优雅地交叠双腿,阳光恰好掠过她的侧脸。
她生就一副令人称羡的美人骨,轮廓清晰而优美,叫人第一眼便觉惊艳。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三十四岁的年纪,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七八,容颜清丽绝伦。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蕴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锐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虽与陆氏家主并无血缘,却早掌家族权柄,一手将盈舟集团推至行业之巅。
她纤长的手指随意地划开着屏幕,处理着公务。
忽然,一条推送突然从屏幕顶端弹出——
来源是她因业务关系长期订阅的“东亚战略观察”,
一个以深度分析和情报汇总着称的海外论坛。
其推送向来冷静克制,但这一次的标题却充斥着耸动的字眼:
“Explosive! Video Evidence of Rape case Involving Lu xingzhou, Son-in-law of Jiang Group!”
(惊爆!江氏集团女婿陆行舟涉嫌强奸案现场视频流出!)
标题是英文,却突兀地嵌着关键的中文姓名拼音和关键词,与平台一贯的严谨风格截然不同。
这不像是一则正规的情报更新,倒像有人劫持了推送渠道,刻意投下的重磅炸弹。
Lu xingzhou?陆行舟?!
这个名字像一道凭空炸开的惊雷,霎时劈散了她的所有疲惫!
她的心脏陡然一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怎么会……这个名字……这个她刻在骨髓里、以为早已沉入冰冷海底的名字?!
是重名吗?
她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平板,指尖发冷,带着一种明知渺茫的侥幸,点开了那个视频。
她看到画面中男人充满压迫性的动作,听到女人无力的呜咽。
那张侧脸的轮廓,那双即便在**蒸腾下也依旧刻骨熟悉的眉眼……
“嗡——”的一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的声音顿时消失,只剩下她心脏疯狂擂鼓的轰鸣。
平板“啪”地一声从她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毯上。
那张脸……还有左手腕那手串……
虽然更加成熟冷峻,线条如刀削斧劈般硬朗,眉宇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戾气……
但她绝不会认错!
是行舟!她的小舟!他还活着?!
那个她以为早已在十四年前那场空难中就已尸骨无存的弟弟!
那个曾在她青春岁月里留下最滚烫烙印的男人!
这十四年,他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从不回来?为什么现在会以这种方式,如此不堪地重新闯入她的世界?!
为什么从不联系?又怎么会卷入强奸案?!
颠覆性的震惊过后,一种近乎荒谬的狂喜像海啸般顷刻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但下一秒,这狂喜便被更深的痛苦、困惑与滔天的恐惧彻底吞没。
不!不可能!她了解他!
他或许偏执、或许桀骜,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卑劣之事!
这是陷害!这绝对是致命的陷害!
而他现在有可能在监狱里!那里是能吃人的地方!他随时可能……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血液都冻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呃……”一声痛苦的呜咽从她喉中挤出。
她猛地用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骤然绞痛的小腹——
那是当年生下女儿后留下的旧疾,每逢情绪极度波动便会发作。
冰冷的冷汗一下子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像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回国!马上!
她想都没想,抓过手机就要打给助理安排私人飞机。
但助理恰在此时匆忙进来。
提醒她明天下午与欧洲最大投资方的最终签约仪式至关重要,无法更改。
陆盈歌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理智与情感在她脑中激烈交锋,产生了短暂的撕裂感。
一边是失而复得却身陷囹圄、危在旦夕的弟弟;
一边是关乎集团未来命运、几万员工饭碗的数百亿战略投资。
但她只僵持了两秒。
十年商海,她早已练就了在泰山崩于前时,于瞬息间权衡利弊、做出最优解的本能。
但这一次,天平的两端,是她的半壁江山和她的整颗心脏。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
眼中所有的混乱和痛苦已被强行压下,淬炼成一种冰冷的、不惜焚尽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他必须活下来!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住他!
签约必须完成,这是责任。
但他的安危,一刻也不能等!
她没有拨打给公司的律师团。
而是旋即拿起加密电话,直接拨通了一个存了很久却极少拨打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