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天成：侯门医女惊天下 第63章 宋知画心中冷笑

手术之后，最要紧的便是观察病人是否会发起高热。幸而有胡大夫以精妙金针之术固本培元，辅以汤药调理，过了几个时辰，那卢家公子竟悠悠转醒，虽仍虚弱，但脉象渐趋平稳，热势也退了下去。待到病情基本稳住，卢弘义才终于肯放这些提心吊胆了大半日的大夫们离去。

劫后余生，诸位大夫纷纷向宋知画投来感激的目光，若非她行此险招，今日恐怕难以善了。胡大夫更是拉着宋知画，仔细请教这“刳割之术”后续调护的关窍，诸如如何观察创口、应对发热、饮食禁忌等，宋知画一一详细解答，并无丝毫藏私。胡大夫听得连连点头，末了约定待七日后需抽去缝线时，定要再来观摩。卢府管家奉上酬仪，每位大夫得了五十两银锭。

正当宋知画准备随众人离开时，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却上前拦住了她，恭敬道：“宋姑娘请留步，我家大人想当面致谢。”

宋知画被引至一间雅致的花厅，卢弘义端坐主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他先是对宋知画救治其子表达了感谢，言辞颇为恳切。然而，话锋随即一转，他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本官听闻，宋姑娘不仅医术精湛，更有一副济世仁心。前番山中救治受困乡民，已是功德无量。后来那黄石村的金矿，也是姑娘最先察觉端倪，及时上报……只是，本官有些不解，”他抬眼看向宋知画，目光深邃，“姑娘既是云州人士，此等利于州郡民生、增辉桑梓的大事，为何不先报予州府知晓？倒让顾探花……呵呵，毕竟顾大人是京官，终究是要回京的。这云州百姓的福祉，说到底，还需我等地方官员多多费心才是。可惜了，若是早些知晓，运作得当，或许能为我云州多争取些税赋减免、或是兴修水利的款项，如今……唉。”

他言语委婉，面上带笑，话里话外却透着埋怨宋知画不懂规矩，将功劳让与外人，使得云州本地未能从中获取最大好处。

宋知画心中冷笑，早已从兄长和燕博文处知晓此人心术不正，此刻听他这番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夹带私货的言语，更是厌烦。但她深知此人权势，自己与家人还要在云州地界生活，此刻绝非逞口舌之快之时。

她当即垂下眼帘，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惶恐与懵懂，声音也带上了些许怯意：“卢大人恕罪！民女……民女一介乡野村姑，平日只知埋头钻研些粗浅医术，偶入深山也是为了采药，撞见那不同寻常的石头，只当是稀罕物，恰逢顾大人在左近勘察矿脉，便顺口提了一句。实在不知其中还有这许多关窍！经大人一番教诲，民女才知自己目光短浅，愚钝不堪，竟……竟耽误了造福乡里的机会，实在是……惭愧至极！” 她说着，甚至微微屈膝，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卢弘义见她态度恭顺，言语间满是后知后觉的懊恼，不似作伪，加之她刚救了自己独子，心中那点不快便也散了。他捋了捋短须，语气缓和下来：“罢了，你年纪尚轻，不识其中利害也是常情。日后若再有何发现，需记得先来州府禀报。此番救治小儿，本官承你的情。” 说完，便挥挥手，让人送宋知画出府。

离开那令人压抑的卢府，宋知画径直去了丽人衣铺。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人声隐隐，透着热闹。踏入店内，只见客流依旧，宋暖正微笑着为一位夫人介绍一件缕金百蝶穿花缎裙，言语得体，姿态从容。瞥见宋知画进来，她眼神微亮，略一颔首示意，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将那夫人引入试衣的布幔之后，才得空快步走到宋知画身边。

“姑娘，”宋暖声音不高，语速却快而清晰，“方才城北李家小姐订了两套新出的秋裳，要求腰身再收半寸。余大哥上午送来了新染的一批雨过天青色料子，已入库房。另外，‘张记’布行的掌柜晌午时来过，想谈谈下季供货的价钱，我按您之前交代的底线与他周旋了片刻，约了他三日后详谈。”

宋知画边听边点头，目光扫过店内井然有序的景象，心下满意。

到了午间歇业用饭的时辰，陈宝康捧着账簿和一叠银票过来。他整个人清瘦了些，眼底带着血丝，精神头却十足。“东家，”他将账簿和银票放在柜台上，“这是近十日的账目，盈余都在这里了。现银笨重，我兑成了通兑银票。”

宋知画拿起账簿，只见上面字迹工整，条目清晰，收支分明，一旁还用她教的新式计数法标注了汇总。她细细看了一遍，合上账册，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账目清晰，分毫不差，宝康哥，你做得很好。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陈宝康听到这声肯定，尤其是那声久违的“宝康哥”，心头一热，竟有些鼻酸。他想起自己从前那些混账言行，对比如今踏实做事得到认可的充实，再看着宋知画清亮平和的眼神，一股深深的悔意与感激涌上心头。他低下头，声音微哽：“东家信重，我……我唯有尽力而为，不敢言辛苦。”

此刻他是真心觉得，这位堂妹，心胸与能耐，远非自己往日所能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