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村之谜 第92章 决裂的边缘

“砰——！” 最后一块脚手架被工匠们用巨锤砸断，新桥的工地，在村民们自己的手中，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发泄过后的村民们，没有感到丝毫的“安全”，反而被一种更大的“虚无”和“绝望”所笼罩。

他们瘫倒在废墟旁，喘着粗气。阿牛和灵儿，两个鲜活的孩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愤怒”而回来。

村庄，在这一刻，彻底分裂了。

决裂，不是无声的，而是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爆发在祠堂广场上。

“……凶手！！” 木匠老张（灵儿的父亲）和石柱（阿牛的父亲），这两个悲痛欲绝的男人，双眼通红地跪在了大长老的面前。

但他们不是在“祈求”。 “长老！”木匠老张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俺不信什么河神！俺只信俺闺女……是被人害了！是‘凶手’！！”

“对！”石柱也抬起头，他指向人群外、那个孤零零站着的李子木，“李先生！你是‘破案者’！你给我们抓过贼！你……你去给俺们抓‘凶手’啊！！”

这是“少数派”的呐喊。他们是受害者的家人，他们无法接受“鬼神”这种虚无缥缈的解释，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一个可以被“抓住”的实体。

“住口！！” 坎爷用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神圣”的愤怒。

“凶手？！”他厉声呵斥，“你们还在‘不敬’！你们还想引来多大的灾祸？！那两个孩子，就是‘河神’对我们的惩罚！！”

以坎爷和几位保守长老为首的“多数派”，被恐惧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没错！必须安抚河神！” “我们已经砸了桥！还不够！远远不够！” “必须举行‘大祭’！用最高规格的仪式，祈求河神原谅！！”

“我们要的是凶手！！”木匠老张咆哮道。 “我们要的是安宁！！”坎爷寸步不让。

两派人马在广场上激烈地对峙，村民们自动站队，互相指责。李子木和碧琪被夹在中间，成了风暴的中心。

李子木试图开口：“各位……那只稻草玩偶，明显是……”

“你闭嘴！！”坎爷和石柱的家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对他吼道。 坎爷吼他，是因为他的“逻辑”是对神明的不敬。 石柱家人吼他，是因为他这个“破案者”……“失职”了！

李子木，被两派同时“抛弃”了。

就在这决裂的边缘，在这场“逻辑”与“迷信”的对撞即将引爆全村的内乱时，张伟，站了出来。

他以一个“调停人”的身份，站到了两派的中间。

他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悯”与“沉痛”。

“各位……各位！”他高举双手，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沉着”，“请听我说一句！”

混乱的现场，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人们看向这个“理性的受害者”，这个“谦卑的智者”。

“木匠大哥，石柱大哥。”他先转向受害者家属，深深鞠了一躬，“我……我无法体会你们的痛苦。如果……如果真有一个‘凶手’，我张伟，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伏法。”

这番话，瞬间安抚了受害者家属的“愤怒”。

“但是……”他又转向坎爷和长老，“坎爷。那只‘玩偶’……那只玉坠……它所代表的‘警告’，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成功地，将两派最核心的“诉求”，都“承认”了。

“现在，我们自己人在这里争吵……”他“痛心疾首”地说，“这……不正是那个‘存在’（他巧妙地避开了‘凶手’和‘河神’这两个词）……最想看到的吗？！”

村民们如遭雷击。

“我……我有一个‘折中’的方案。”张伟“适时”地提出了他的“提议”。

“这个方案，既是为了‘安抚’那未知的‘愤怒’，也是为了‘告慰’那逝去的孩子。”

“第一，”他高声宣布，“立即暂停所有建桥相关事宜。工地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是我们对‘警告’的‘尊重’。”

坎爷和多数派缓缓点头。

“第二，”他转向所有村民，“全村斋戒三日。所有人，包括我，只饮清水。我们必须用‘虔诚’，洗刷我们因‘傲慢’（指建桥）而带来的‘罪孽’。”

这是一种“集体受罚”，它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极大地“安抚”了村民的“恐惧”。

“第三……”张伟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他看向祠堂的方向，“……光是‘斋戒’不够。我们必须献上‘祭品’。”

“祭品”二字一出，木匠老张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不！”张伟立刻按住他，“不是‘活人’！我们是‘文明’的！我们要献上的，是我们村庄……‘最珍贵的玉器’！”

“什么？！”

“大长老！”张伟转向大长老，“我提议，将‘贡品室’（失窃后剩下的）中，那尊最大、最完美的‘镇村之宝’——‘祈福青龙’，作为祭品，由长老会亲自护送，沉入‘锁龙口’！”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村庄的“圣物”之一！

“我们必须拿出‘诚意’！”张伟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要用行动告诉那个‘存在’——我们愿意放弃我们最‘珍爱’的‘财富’，来换取我们‘孩子’的‘平安’！”

……

李子木站在人群之外，浑身冰凉。

他眼睁睁地看着张伟这个“折中”的方案，被“两派”同时接受了。

“多数派”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仪式”和“安抚”。 “少数派”在“献出圣物”这种“巨大代价”中，得到了“复仇”般的“宣泄”。

而张伟……

李子木的目光，穿透了所有的混乱，看清了张伟那隐藏在“悲悯”之下的、冰冷的、已经达成的“目的”。

制造混乱： 他成功地让村民自毁了新桥。

打击威信： 他彻底废黜了李子木“破案者”的身份，让自己成了“危机处理者”和“新的精神领袖”。

测试服从： 他成功了。他正在测试这个村庄的“恐惧底线”。村民们，现在愿意在他的“引导”下，斋戒、停工、甚至……献出他们“最珍贵”的圣物。

李子木意识到，张伟已经不再是“入侵者”了。 他正在……成为这个村庄的“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