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东咧嘴一笑:谢了,今儿任务急,改天再聊。”
说着顺手从兜里摸出包烟,隔着车窗递了出去。
油门一踩,卡车地冲出轧钢厂大门,颠簸着开往大华商贸。
这年头路窄车少,道上连自行车都不多见,老百姓出门全靠两条腿。
卡车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尘。
路边小孩追着车屁股跑,就为多闻两口汽油味——那叫一个带劲!
赶集的姑娘媳妇们听见动静,都停下脚步眼巴巴瞅着。
这年头开车比后世省心,没摄像头不查违章,嗓门大的卡车就是马路霸王。
可也有让司机头疼的——牛车。
平日里温顺的老黄牛,听见发动机响保不齐就惊了。
每回遇上牛车,王卫 提前点一脚刹车。
倒不是心疼刹车片,主要是这回拉的是钢管。
跑运输的都知道:穷死不拉管,饿死不拉卷。
钢管又长又重,急刹车能直接把驾驶室捅个对穿,司机当场变糖葫芦。
钢卷更悬乎,分量全压在一个点上,能把大梁压折喽。
(这年月还没高速,绿通暂且不提)
可王卫东是块 砖,哪有需要往哪搬,根本没得挑。
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除了牛车,老式卡车的方向盘也是个坎——没助力系统,死沉死沉的,没把子力气根本抡不动。
车队老师傅个个练出麒麟臂,想单手开车?门儿都没有!
开车愣是成了力气活儿。
王卫东仗着原主的好身板,足足适应半个月才人车合一。
看见路边前方十里长下坡的警示牌时,王卫东知道 笑到了。
冷风顺着车窗灌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深踩油门,卡车朝着 笑冲去。
柏油路上满是黑黢黢的刹车印,还有失控货车蹭树的痕迹。
前轮刚压上下坡,王卫东就习惯性带了脚刹车。
饶是这样,车速在重力作用下还是越来越快。
刚过半程,时速表已经飙到80——这还是在不断点刹的情况下。
要坏菜!
俞长生盯着仪表盘,脸都吓白了。
车速越来越快,俞长生死死攥着座椅,声音都变了调:卫东哥,刹车要失灵了!
“哈,还能咋整?一脚刹车踩下去,刹住了算咱命大,刹不住就直接见 爷喽。”
王卫东嘴上打着哈哈,手上却不敢怠慢,方向盘轻轻一转,卡车划出一道蜿蜒的型。
车轮碾过的距离越长越好。
“可不敢胡说!俺娘给算过命,说俺能活到九十九!”
俞长生被这话吓得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住座椅边沿。
跑了七八年运输的老司机,头一回遇上这种要命的状况。
“把心搁肚子里,今儿肯定让你全须全尾回家!”
王卫东说着又试了试点刹,发现制动完全失效,索性把踏板狠狠踩到底。
操!纹丝不动!
副驾上的俞长生面如土色,牙齿直打战:“东...东哥...刹车线断了?”
“八成是刚才长下坡把刹车片磨秃了。”
王卫东盯着仪表盘的眼神发冷。
他突然意识到犯了个致命错误——这辆老解放根本没装淋水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剩“抢档”
这招险棋。
在俞长生见鬼似的目光中,王卫东的右脚突然猛轰油门!
油门踏板刚陷下去半寸就被迅速弹起,与此同时档杆被粗暴地甩出五档位置。
发动机咆哮的瞬间,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腕猛地将档杆砸进四档。
俞长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整个换挡过程竟没碰离合器!更诡异的是变速箱没发出半点异响!
车身被四档硬生生拽了个趔趄。
同样的手法重复三次,当档位卡进一档的瞬间,咆哮的发动机终于驯服了失控的钢铁巨兽。
作为老师傅,俞长生当然明白这是在用发动机反拖力强行降速。
这招每个卡车司机都听过,但敢在六十码时速往一档硬挂的,全运输队找不出三个。
或许只有队长和王卫东这种不踩离合就能换挡的怪物才办得到。
他早知道东哥技术好,没想到竟能和队长比肩。
“东哥,回头俺让娘给你蒸屉枣糕...”
“早说了 爷不收你!”
王卫东握方向盘的掌心全是汗。
不踩离合抢档这手绝活,他只在部队开吉普时练成过。
谁想到第一次在卡车上用就救了俩人的命。
这世道啊,尽是玩命的惊喜!
有了发动机牵制,卡车终于乖顺地滑过魔鬼弯道。
转过山崖时,王卫东瞥见路边横七竖八的断树,每棵拦腰折断的树干背后,怕是都藏着桩血淋淋的事故。
重卡下坡最怕刹车热衰退,而热衰退的根源在于——
为什么这年头卡车都不装淋水器?
在王卫东的记忆里,给刹车鼓降温的淋水器本该是云贵山区卡车的标配。
国道上“加水降温”
的招牌,就该是为这个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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