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灰制服小声问道:卫东哥,你真的...杀过人?
一见面就拔枪,这男人够狠的。
被个中年人喊哥,王卫东觉得怪别扭的。
他抿嘴笑了笑:哪能啊,刚才就是吓唬那个混混的,我就是个开卡车的。”
灰制服心里直嘀咕。
他在胡同里混大的,什么人没见过。
这个卡车司机,绝对不简单。
......
过了唐山,路边的房屋越来越矮,青砖瓦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茅草屋。
有黄泥糊的,也有木头搭的,比京城郊区的房子破旧多了。
这会儿都下车了,太阳也快落山了。
这年头出门在外,住宿可有讲究。
大城市有国营招待所,也叫平房旅店,得住介绍信才能入住。
京城的平房旅店主要集中在前门外打磨厂、西河沿、大栅栏那些地方。
其他城市的平房旅店基本都在车站附近。
天冷的时候,旅店会给窗户糊上高丽纸,贴纸条封窗缝,装风斗,每个房间都配火炉子。
不管男女,就算是新婚夫妇,登记时除了查证件,服务员还会特意嘱咐夜里别锁门,怕客人煤气中毒。
服务员都特负责,发现谁锁门直接闯进去。
不少新婚小两口都有过半夜被闯洞房的经历。
单人间一块钱,双人间两块,还能拿收据回单位报销。
除了这种正规旅店,偏僻路边还有些小店。
白天关门,晚上营业,不烧炉子,只接熟客。
车队里瘦猴爱住这种,王卫东从来不去。
王卫东一边开车一边看地图,前面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大城镇。
估摸着今晚得在车上过夜了。
跑车的老规矩:天黑不开门。
白天是人,晚上指不定是什么东西。
趁着天还亮,先做饭吧。
王卫东把车停到背风处。
点着柴油炉,架上铁锅,从戒指仓库里取出矿泉水倒进去。
水开了,他拿出一包康帅傅红烧牛肉面扔锅里。
加了半斤卤牛肉,撒把青菜,最后点缀点香菜。
五分钟后,一碗朴实的方便面就做好了。
面条劲道,汤头浓郁,牛肉酥烂。
大牌子就是实在!
王卫东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面。
简单收拾完,又发动卡车继续赶路。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实在看不清路了,眼皮也开始打架,王卫东才把车停在路边,锁好车门。
从现在到天亮,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开门。
寒冬腊月,车里车外都是零下十几度。
王卫东从化肥袋里掏出棉被。
王卫东没脱棉衣,直接躺在驾驶座上,双腿分开避开换挡杆。
他裹紧被子,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渐渐入睡。
半梦半醒间,车窗玻璃突然传来敲击声。
王卫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只见漆黑的窗外有两道绿光直勾勾盯着他。
是狼!
那时候荒山野岭随处可见,野狼也多。
这些畜生常在夜里溜进村子偷小孩。
二车间的王石头就是从农村来的。
两年前寒冬腊月,山里找不到吃的,野兽就壮着胆子下山了。
有天早上邻居大叔醒来,发现五岁儿子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全村人拿着农具顺着血迹找,最后只在山脚草丛里发现几块血衣碎片。
那个汉子抱着破布片哭得撕心裂肺。
这事后来成了附近村子大人吓唬孩子的经典故事。
作为常年跑长途的老司机,王卫东对狼再了解不过。
狼爪子再利也抓不破车窗玻璃。
只要不开门就没事。
他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外头那匹饿狼显然把他当成了盘中餐,敲玻璃的声音越来越急。
嗒嗒嗒的响声吵得他睡不着。
这下可把王卫东惹毛了。
他从副驾驶座底下摸出个五节电池的手电筒。
这沉甸甸的家伙是拿工业券加一块二在供销社买的,既能照明又能防身,每个卡车司机都有。
地推开开关,一束强光直射狼眼。
来啊,看谁眼睛更亮!
那狼被晃得眼花,地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逃进了黑暗里。
可能狼群之间会通风报信,虽然远处山头上不时传来狼嚎,但再没有狼来 * 扰卡车。
等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王卫东才醒来。
他伸个懒腰,简单洗漱后开始做早饭。
小米粥煮鸡蛋,最养胃。
出发前他照例绕着卡车检查一圈。
那时候可没有救援车,路上出问题都得靠自己。
早点发现问题才能早点解决。
仪表盘就是个摆设,全得靠司机自己看。
确认胎压正常后,他打开油箱用油尺量了量。
还剩三十升柴油,撑到秦岛市应该够了。
那年月路边可没加油站,出车前都得在厂里加满油。
跑长途的会发些柴油票,凭票能在途经城市的供销社加油。
汽油分56号和66号,柴油就一种,没标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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