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 第34章 德中伤志玉 志玉难放下

韩长弦和吴良知带着儿子韩传良回到韩家坡老家，父亲韩德中非常高兴，他望着韩长弦和吴良知说：“老二，你们一家三个人终于团聚了，也终于一块回家了。”

韩传良听到爷爷韩德中说这样的话，立即走进厨房去帮奶奶杨志玉做事，他不想听爷爷韩德中那样说。

杨志玉看出韩传良不高兴的样子，轻轻的说：“孙儿，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就不要生气了，你就……”

“奶奶！”韩传良一下打断杨志玉说：“我放不下在监狱里面那个人啊！那个人才是我的……”

“孙儿，奶奶知道你的心，可现在……”杨志玉见韩传良不停的抹眼泪就不说了。停了一会儿轻轻的说：“孙儿，你的通知书拿到了吗？”

“奶奶，我的通知书拿到了！”

“唉！我孙儿这上学走了后，奶奶我只有等你放假回来才能看到我孙儿了。”

“奶奶，我只要一放假就回来看你们。”

杨志玉跟韩传良祖孙两人在厨房里一边择菜一边说话。突然，被韩德中与韩长弦的争吵声打断了。祖孙二人连忙走到厨房门口想听听韩德中与韩长弦在争吵些什么？

韩德中大声的说：“你也是一个不要良心的家伙！老子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却说老子做的不对？老子什么事做的不对？”

“爸爸，有些事情我们应该关着门在家里说，你怎么要拿到外面去说呢？你怎么跟别人说呢？尤其是你不应该跟牛立新说！你知道你跟牛立新说了的后果吗？”韩长弦说着望了一眼厨房门口，他希望韩传良这个时候出来帮他劝劝父亲韩德中。

韩传良明白了韩长弦的意思，对杨志玉说：“奶奶，我去劝劝他们。”韩传良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对！孙儿，是该劝劝他们！”杨志玉说后也跟着来到韩德中的身边，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却非常严肃：“你个老背时的，都是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改改你的脾气呢？儿子媳妇和孙子才刚回来你就在吼大声音？你这样吼起舒服吗？还是觉得你吼起来有本事？有什么话就不能轻言细语的说吗？非要吼大声音叫所有的人都听到你才觉得舒服吗？”

韩德中气呼呼的说：“你晓得你妈个狗屁？他把老子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杨志玉疑惑的看着韩长弦：“老二，你爸爸为什么事吼起来了？”

“妈，我跟爸爸说有些事情不要在外面说，事情不管对与不对就关着门在自己家里说。我还没有怎么说，爸爸就开始吼大声音了。”韩长弦说后眼巴巴的望着吴良知，他非常希望吴良知替他说几句话，可吴良知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杨志玉瞪了韩德中一眼说：“老背时的，我看儿子说的非常对！家里的事情不管对和不对，你怎么能拿到外面去说呢？你经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啊！你怎么就忘了呢？”

韩德中鄙夷的说：“你个死婆娘，你当然是希望家丑不可外扬啊？外扬了你就没有脸见人啊！”

“放你娘的屁！”杨志玉没想到韩德中会这样说。杨志玉心想，你韩德中平时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竟然当着儿子一家三口人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儿媳妇面前说这样的话，你这不是故意臊我的皮吗？你韩德中是不想老子活下去啊？

杨志玉想到这里大声骂道：“韩德中，你是你妈个什么东西？是你妈个什么人？你竟然连好话孬话都听不进去？儿子媳妇孙子好不容易回家来一次，你就不能好好的细声细气心平气和的说说话？非要像牛叫一样吼大声音吗？你吼大声音才算是你的本事吗？”

“你个臭婆娘你晓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事？他说老子不应该把有些话跟牛立新说！”

“什么？”杨志玉紧紧的盯着韩德中：“你跟牛立新说了什么事？”

韩德中不屑的说：“我能跟牛立新说什么？我不就说了韩长弓的事嘛！”

“爸爸，你不实事求是！你明明跟牛立新说了我和良知的事，牛立新就到城里来找我们了，牛立新……”

“什么？”杨志玉一下打断韩长弦望着韩德中说：“韩德中，你个招天杀的！你竟然把那些事情跟牛立新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还够不乱？”

“有什么乱不乱的？再乱也没有你这老婆子乱了！”韩德中说后鄙夷的望着房顶。

“韩德中，你还是人不是人？你怀疑了老子一辈子！你诬陷了老子一辈子！孙儿给你做了鉴定你竟然不相信，你竟然怀疑孙儿搞了一个假东西来骗你。韩德中，你还是人不是人？”

韩德中嘴唇动了几下正要说话，韩传良走到韩德中的身边，轻轻的说：“爷爷，那个鉴定报告是真的，你孙儿没有骗你。爷爷，请你相信你的孙儿，你孙儿没有说假话。”

“哼！”韩德中气呼呼的说：“是！是我在乱说！是我在说假话！你杨志玉到现在都还不老实，还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韩德中，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了？你跟老子说清楚？”

韩德中红着脸说：“这还要我说吗？你不觉得……”韩德中说着抓起身边的小板凳就向杨志玉砸去，杨志玉躲闪不及，咚的一声，额头上就是一道血口子，鲜血直流。

韩德中并没有停手，他还要去抓杨志玉。韩长弦急忙一下抱住韩德中，哪想到这一抱竟然被韩德中说成韩长弦打了他，韩长弦的麻烦开始了。

韩长弦抱着韩德中：“爸爸，你要干什么吗？你有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吗？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呢？”

韩德中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韩长弦。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还把自己抱着不说，还这样说自己。韩德中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大声的吼叫起来：“救命啊！你们快来救我啊！韩长弦杀人了！他要杀死自己的老父亲啊！”

韩长弦见韩德中这样乱吼乱叫一下松开他，韩德中爬起来又要去打杨志玉。

韩长弦一把抱起韩德中按坐在板凳上，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要乱来？你是不是要乱打？那个老太太跟你煮了几十年的饭，洗了几十年的衣服，你竟然这样对待她，你就不觉得心里亏欠她吗？”

“老子亏欠她什么？她年轻的时候就对不起我，现在老了还对不起我。是她亏欠我还是我亏欠他？”

韩长弦气愤的说：“爸爸，你乱说些什么？妈妈什么时候又亏欠你了？”

“你不要替你妈说好话，她现在跟那个韩德明眉来眼去的，你们以为你妈是一个好人啊？”

杨志玉一手按着额头上的伤口一手指着韩德中说：“韩德中，你不是你妈个人！老子什么时候跟韩德明眉来眼去的？”

杨志玉说着就要去抓韩德中，吴良知挺着大肚子拉着杨志玉说：“妈妈，走！我们到里面屋去，不要理他！你是没有办法跟他说清楚的！”

韩传良也扶着杨志玉往里屋走。

韩长弦见母亲杨志玉走了后才松开韩德中，平息了一下呼吸，轻轻的说：“爸爸，你以前是当过生产队长的人，你也经常处理过别人的家庭纠纷，你觉得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吼大声音，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你说你这样做对不对？”

韩德中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院子里围观看热闹的人觉得没有什么趣味，都陆陆续续的走了。韩长弦就将大门关上，想到里屋去看看母亲杨志玉伤的怎么样。他刚走到门口，韩传良扶着已经贴了创可贴的杨志玉走了出来。

杨志玉狠狠的瞪着韩德中想说什么，吴良知和韩传良却扶着她往厨房走去。

韩长弦捧着韩德中的水杯递到他的面前轻轻的说：“爸爸，你喝口水！”

韩德中也没有推辞，接过水杯就喝了起来，喝了水后把水杯又递给韩长弦。

韩长弦放好水杯，坐在韩德中对面板凳上望着他说：“爸爸，你何苦要把家搞成这个样呢？爸爸，我们这个家以前是韩家坡，不！是整个牛泪嘴村，乃至整个破石乡都是很有名的家庭，可现在我们这个家又是什么样呢？”

韩德中愣愣的看着韩长弦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爸爸，你这辈子的确是对不起妈妈！妈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真的是冤枉妈妈了！”

“我冤枉她了？”韩德中瞪着眼睛看着韩长弦：“这韩家坡哪个不晓得，哪个不知道你妈做的事？你说我冤枉她了？是！这个家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了，你们都说是我的错！”韩德中说后不服气的把脸偏向一边，他不想看韩长弦了。

吴良知在厨房门口向韩长弦招了招手，韩长弦连忙走进厨房。

吴良知轻轻的说：“你不要再跟爸爸说了，他是绝对听不进的，就让他一个人说吧！”

“唉！”韩长弦叹息一声说：“我们这个家就毁在他手里了。我真想不到这个老汉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了？任何人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现在终于理解哥哥了，他为什么从来不跟老汉多说什么。老汉说要钱他也不问一下要钱干什么，说给就给。老汉说任何事情他从来只是听，从来不发表意见。原来他才是知道老汉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唉！”韩长弦后悔了，他后悔不该回家来给父亲韩德中说事，也后悔这么多年错怪了哥哥韩长弓，同时也后悔不该听信父亲韩德中说的话，做出对不起哥哥韩长弓的事来。

韩长弦想起过去的事一下瘫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痴痴的望着房顶。

吴良知以为韩长弦还在生父亲韩德中的气，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了他一下说：“长弦，别想了！老汉已经七十岁了，人生有几个七十岁？就当是他……”

韩长弦握了吴良知的手一下说：“我不是生他的气，也不是想他的事。我是觉得我们家老太太这辈子是怎么过来的。”

“长弦，你们家老太太跟我说过，她怀韩长弓的时候，想到外婆家去吃点好饭，你们的老汉竟然怀疑她去跟别的男人鬼混，就用酒杯粗的斑竹杆毒打老太太，斑竹杆都打坏了他都没有停下来，直到老太太昏死过去了他才停手。你想想看，你们家老太太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唉！”韩长弦眼泪汪汪的看了一眼在灶后忙碌的杨志玉，轻轻的说：“良知，趁你要生小孩把老太太接到城里，一来让老太太好照顾你，二来让老太太离开老汉，免得受这个老汉的气。”

“唉！”吴良知叹息一声：“就怕老太太不愿意跟我们走。”

韩长弦想了想说：“你先跟老太太说说看。我想老太太应该会同意的，她……”韩长弦的话又被外面韩德中的声音打断了，他惊诧的看着吴良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韩长弦听到父亲韩德中的声音后，连忙走到门口，只见韩传良站在韩德中面前瞪着眼睛看着他。韩长弦连忙向吴良知努了努嘴，示意她把韩传良叫过来。

吴良知来到韩传良身边轻轻的说：“良良，你怎么惹爷爷生气了？”

吴良知说后望着韩德中说：“爸爸，你对我们有意见你可以批评我们，你就是打我们骂我们都行。你孙儿他年轻才刚考上大学，他哪里不对你可以批评他教育他，你怎么能那样说他呢？爸爸，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后人好吗？”

韩德中鄙夷的说：“我的后人好？我的后人好得很啊！一个两个都说我不行，都说是我的错。像这样的后人我要起有什么用？”

“爸爸，你这话就说的太不对了！天下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后人能干有出息，都希望自己的后人一切顺利，可你竟然不希望你的后人好，这就有些没有道理了。爸爸，你老人家想想看，如果你的后人不好，他们都穷困潦倒，他们又拿什么来给你老人家尽孝呢？”

韩德中瞪着眼睛大声的说：“你们这是在跟我尽孝吗？你们回来了都来数落我，都说是我的不对，都说是我的错，你们这是在给我尽孝？像你们这样的孝我受不起！我不要你们的孝，哪怕是没有后人也无所谓！”

“爷爷，你的意思是想没有我们啊？如果没有我们你百年过后哪个来给你……”

韩德中气呼呼的打断韩传良：“蛇死了都有人挖坑埋了，我死了未必就没有人埋？”

韩德中说到这里竟然呜呜呜的哭起来，边哭边数落：“我韩德中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啊！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好不容易跟着我的娘活到解放，那想到接个女人竟然是跟别人接的，我是满口的冰糖嚼不出水啊！本以为自己生的儿子会对自己好的，哪想到都是些白眼狼，不但对我不好还来数落老子。现在就连孙子也来数落我了，我韩德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韩德中说着就要去撞墙壁，韩传良赶忙一把抱住韩德中：“爷爷，是我的错！是你孙儿的错行了嘛！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杨志玉从厨房走出来，一手拉着吴良知一手拉着韩传良：“走！我们进去吃饭！就让他闹个够！”

吴良知和韩传良走进厨房后，惊诧的看着杨志玉。杨志玉清楚吴良知母子俩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的说：“他发疯的时候我们都不要去理他，就由他一个人发疯。如果去理他，他就越有劲，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果然，韩德中身边没有人了，他的声音就没有开始那么大了。

韩长弦走过来轻轻的说：“我刚才在门口悄悄的看爸爸了，他一边说一边往这里在看。”

韩德中在外面房间哭着数落了一阵后，见没有人搭理他就没有再说了。自己捧着水杯喝了水后竟然看起了电视。

杨志玉笑着说：“怎么样？他就是一个酒疯子，他今天肯定喝了酒的。”

“唉！”韩长弦叹息一声说：“妈，老汉现在这种状况可能已经有老年痴呆症了，他是…”

杨志玉一下打断韩长弦：“什么老年痴呆症啊？他这是故意装的。这几十年来，我对他是非常了解的。他一直认为自己非常了不起，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是没有人比他能干的。他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有错误的人，如果哪个说了他错了的话，他会跟你拼命的。这韩家坡哪个不晓得他的性格脾气？哪个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他不是什么老年痴呆症，他就是故意装的。”

吴良知看了韩长弦一眼后对杨志玉说：“妈，你长期在家里听爸爸这样说，你怎么受得了？妈，不如这样你跟着我们到城里去生活，就让爸爸一个人在家里面，要不要得？”

“妈！良知说的很对！你就跟我们进城去生活一段时间，这良知也快要离月了，你就帮我照顾一下良知？”韩长弦说后乞求的望着杨志玉。

“唉！按说我是应该进城去照顾良知，可我走了你爸爸又怎么办呢？你别听他说他有多能干，我走了之后他连饭都煮不好的，就不要说……”

“哪个说我饭煮不好？”韩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望着厨房里面对杨志玉说：“要得！你就到城里去生活，我一个人在老家，你们就看看我能不能生活？”

杨志玉和韩长弦以及吴良知与韩传良都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杨志玉笑过后望着韩德中说：“那我就跟着他们进城去了？”

“你进城去吧！你看我到底能不能一个人生活？”

韩传良走到门口笑着说：“爷爷，你说话要算数啊！”

韩德中很坚决的说：“我说话算数！”

韩长弦望着杨志玉说：“妈，爸爸说他一个人在家有办法，那你就跟我们进城去住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了你再回来！”

韩德中大声的说：“就这样定下来！你跟他们进城去生活，我一个人在家里。”

“好！我明天就跟他们进城去。”杨志玉说的非常肯定。

可是第二天早上临走时，杨志玉又变卦了，她放心不下韩德中一个人。尽管韩德中那样对待她，但杨志玉还是不愿意韩德中一个人在家吃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