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从山贼开始 第87章 溃兵进城和决堰计划

咸丰二年七月二十二日，成都东门外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一千多名清军溃兵，一个个衣衫褴褛，有的还带着伤，拄着木棍，踉踉跄跄地走到城门口，对着城头的守军大喊：“开门！我们是从重庆逃回来的，快开门！”

城头的守军连忙报告给成都总兵王绰。王绰赶到东门时，溃兵们在城下叫喊着“开城门”，有的还在哭哭啼啼：“军门，大军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快让我们进城吧！”

王绰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溃兵——他们穿着绿营的号服，披头散发的，大多兵器已经遗失，有的将官腰间还挂着兵部发的腰牌，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他不敢大意，徐泽醇之前特意叮嘱过，余盛的奸细多，要严防奸细混入城中。

“你们的统带是谁？”王绰对着城下喊，“之前驻防在哪里？大军败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材高大的溃兵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一道伤疤，左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声音沙哑：“军门，卑职是陕西绿营魁字营的把总赵二明，我们营驻扎在重庆城外的白市驿。上个月二十一日，贼军突然猛攻大营，我军不敌，宁将军也被敌将一箭射死，大军溃散，我们一路逃回来，路上和追兵接战，又死了不少兄弟，现在就剩这么点人了。”

王绰盯着赵二明看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关于重庆战事的细节，赵二明都回答得头头是道。

王绰心里的怀疑少了几分，但还是不敢轻易开门。他让人把赵二明和几个看起来像是军官的溃兵吊上城来，带到总督府见徐泽醇。

总督府的大堂里，徐泽醇坐在正位上，脸色严肃。赵二明被带进来时，一进门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大人，卑职赵二明，参见大人！”

徐泽醇让他起来，问了和王绰类似的问题，重点询问陕西绿营各营将官的名字和重庆府城是否被敌军攻克，赵二明为难道：“大人，大军溃逃时，府城还在我军手中，但现在……，卑职也不知。”

徐泽醇挥手让赵二明退下，看向旁边的幕僚，幕僚说道：“大人，属下之前负责陕西绿营的钱粮发放和军功统计，在花名册上见到过赵二明说的那几个将领的名字，确有其人。虽然赵二明磕磕绊绊就只说出这几个人，但细细想来也属正常，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总，也不可能知晓太多军中机密。”

徐泽醇闻言默然不语，他也认同幕僚的看法，不过兹事体大，溃兵之言还需佐证。接下来，徐泽醇又询问了另外几个溃逃回来的绿营军官，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徐泽醇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逃回来的弟兄，就先让他们进城吧。王总兵，把他们打散，分到各个营里，看守城头，注意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王绰应下，带着赵二明等人去安排。赵二明走出总督府时，悄悄松了口气——他其实是安庆军的斥候营营官，白市驿之战后，王震突然奇想，从军中抽调出一百陕西流民出身的士兵交与赵二明统领，让他带队伪装成清军溃兵，跟着溃逃的陕西绿营一起逃往成都，伺机混进城内和外监局的人接头，等待时机。

进城后，赵二明和一百个安庆军士兵被分到了不同的城门——赵二明被分到了北门，和他一起的有五十多个安庆军士兵，其余的分到了东门、西门和南门。他们装作疲惫不堪的样子，每天跟着清军士兵一起守城头，暗地里却在观察城头的布防，还偷偷和潜伏在城中的奸细联系，传递消息。

七月二十四日，徐泽醇在总督府召开军事会议，部署成都的防务。参会的有崇实、王绰、刘文修，还有几个从各地逃回来的将领。

“现在城中有万余兵力，”徐泽醇指着舆图，“北门是成都的正门，城墙最高，本督亲自带领督标二千人守北门；东门和南门各二千人，由从潼川府逃回来的游击刘光远和夔州府逃回来的都司周世昌分别把守；西门没有护城河，应是敌军攻击的重点，就由王总兵带领三千人把守；剩下的一千督标和一千满洲兵，作为预备队，由崇实将军调遣。”

王绰躬身应道：“大人放心，西门有十门火炮，还有滚木、礌石、火油，安庆军要是来攻，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崇实冷哼一声：“王总兵，别太自大。余盛能打下夔州，肯定有两下子，还是应该谨慎行事为好。”

刘文修说：“大人，城防物资也得准备好。现在府库里还有三万石粮，两万斤火药，滚木和礌石也够支撑半个月。只是水源——成都的水源主要靠城外的几条河，要是余盛围城，断了水源，就麻烦了。”

徐泽醇点头：“这点我已经想到了，让百姓们多存水，府衙也派人去挖井，保证城中的水源供应。另外，让官差们加强巡逻，防止奸细在城中作乱，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会议开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将领们离开后，徐泽醇独自留在大堂里，看着舆图上成都的位置，心里充满了不安。他知道，这一万二千人，是成都最后的希望，要是守不住，他这个总督，也就到头了。

而此时的北门城头，赵二明正和几个清军士兵一起搬石头。一个清军士兵一边搬，一边抱怨：“这石头真沉，要是贼兵真来了，咱们能守住吗？”

赵二明笑了笑：“放心，咱们有这么多兵，还有火炮，肯定能守住。再说，各地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咱们内外夹击，定能把贼兵打跑。”

嘴上这么说，赵二明心里却在想：等攻城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悄悄看了一眼远处的地平线，仿佛已经看到了安庆军的大旗，正在向成都逼近。

咸丰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成都总督府的议事厅里，气氛异常紧张。成都总兵王绰站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大人，崇将军，我有一计，能挡住余盛的大军！”

徐泽醇和崇实连忙凑过去，只见图纸上画的是都江堰的水系图。王绰指着图纸说：“大人，都江堰的内江和外江，都通向成都的护城河。要是咱们派人去掘开都江堰的堤坝，让江水涌入护城河，护城河的水位一涨，安庆军的云梯和盾车就派不上用场，攻城难度会大大增加！”

徐泽醇眼睛一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倒是个好主意！都江堰离成都只有五十多里，要是今晚派人去，明天一早就能掘开堤坝，后天护城河的水就能涨起来！”

崇实也点头：“这个办法好！余盛的大军离成都越来越近，说不定几天后就到了，得赶紧动手！”

当下，王绰就去挑选勇士。他从标营里选了两百个精壮的士兵，都是成都本地人，熟悉去都江堰的路。当晚，在总督府的院子里，王绰给勇士们训话：“兄弟们，都江堰是成都的屏障，能不能挡住贼兵，就看你们的了！今晚你们就出发，争取抢在贼军到来之前赶到都江堰，掘开堤坝，事成之后，我向大人请功，每人赏五十两白银！”

勇士们齐声应道：“愿为大人效力！”他们都知道，这是生死任务，要是失败了，不仅自己会死，成都也可能保不住。

三更时分，两百个勇士穿着夜行衣，背着刀和铁锹和炸药，从成都西门悄悄出城，沿着小路向都江堰方向进发。夜色漆黑，只有天上的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他们不敢点火把，只能靠月光辨认道路，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沿途的人。

可他们不知道，余盛早就料到徐泽醇会打都江堰的主意。七月二十日，余盛派李宁带着第一旅的三千人，提前占领了灌县——灌县是去都江堰的必经之路，也是都江堰的管理之地。李宁占领灌县后，立刻派人封锁了所有通往都江堰的通道，还在沿途的山林里设了埋伏，专门等着清军的人来。

七月二十六日黎明，天刚蒙蒙亮，清军的勇士们就到了灌县境内的一片山林。领头的哨官见四周静悄悄的，心里有些不安，对身边的士兵说：“小心点，这里太安静了，别中了埋伏。”

话音刚落，山林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哨子，接着，无数支箭矢从树上射下来，清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有埋伏！”哨官大喊一声，拔出腰刀想抵抗，可已经来不及了——安庆军的士兵从山林里冲出来，手里拿着火枪和长矛，对着清军勇士们冲杀过来。

清军勇士们虽然精锐，但他们没有防备，又被弓箭射倒了不少，根本不是安庆军的对手。不到一刻钟，两百个勇士就全部被歼灭，没有一个人逃出去。李宁让人把清军的尸体拖到路边，又让人加强了都江堰的防守，防止徐泽醇再派人来。

而此时的成都总督府里，徐泽醇和崇实正焦急地等待消息。徐泽醇不时看一眼沙漏，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消息？按说现在应该到都江堰了。”

崇实坐在一旁，心里也有些不安：“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吧？灌县那边，咱们之前没派兵驻守，要是被贼军占了，就麻烦了。”

徐泽醇摇了摇头：“不会的，余盛那厮又不是神仙，他怎么会猜到我们要决都江堰？灌县只是个小县，又不是军事重镇，余盛应当不会过多关注。决堤的勇士说不定是路上遇到了小股流民，耽误了时间，再等等。”

可他们等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也没等到任何消息。徐泽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让人去东门问逃回来的溃兵，有没有人知道灌县的情况。一个溃兵说：“大人，灌县好像被贼军占了，我昨天在城外看到贼军的旗帜，还听到了枪声。”

徐泽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知道，掘堰计划，恐怕已经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