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从山贼开始 第66章 决战 终

安庆军的追击随着余盛一声“全军突击”而展开。刀盾兵在前开道，长枪手紧随其后，火枪兵在两侧轮番射击，像一把尖刀扎进清军溃兵中。

参将刘发奎正带着一队残兵往东北方向逃，他的盔甲被砍破了好几处，左臂上插着一支断箭，跑起来一瘸一拐，却还攥着长枪不肯丢。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安庆军，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都快点跑！贼军追来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猛地转头，只见牛大力骑着马冲过来，手里的长枪闪着寒光。“贼将休走！”牛大力大喝一声，长枪直刺而出。刘发奎慌忙举枪去挡，可他早已力竭，枪杆被撞得脱手，紧接着胸口一凉——长枪穿透了他的棉甲，扎进了他的胸膛。

刘发奎瞪大了眼睛，看着牛大力那张冷硬的脸，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摔在地上没了气息。牛大力拔出长枪，甩了甩枪尖的血，又朝着下一群溃兵追去。

周虎在乱军中杀得兴起，长枪一挺就刺穿了一个清军小校的后背；林明带着火枪兵在侧面掩护，每一次齐射都能放倒一片逃兵。清军溃不成军，有的被砍死，有的被俘虏，还有的慌不择路掉进了旁边的河里。

赵二就是其中一个。他在混乱中跟着大部队逃跑，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他刚想爬起来，就感觉后背一凉，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安庆军士兵正拿着刀，冷冷地看着他。赵二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饶命！饶命啊！我不是自愿当兵的，我是被强征来的！”

那个安庆军士兵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伍长。伍长说：“留着他，带回城里当俘虏。”

士兵点了点头，用刀背敲了敲赵二的肩膀：“起来，跟我们走！”

赵二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跟着其他俘虏一起，朝着云阳城的方向走去。他回头望了一眼战场，心里充满了庆幸——自己终于活下来了。

追击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安庆军追出了十几里地，直到士兵们都跑不动了，余盛才下令停止追击。

此时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和丢弃的武器、旗帜。安庆军的士兵们站在战场上，一个个气喘吁吁，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安庆军士兵都开始欢呼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平原。

余盛骑着马，站在战场中央，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感慨。这一战，他们赢了，赢得很惨烈，但也赢得很光荣。他知道，从今天起，安庆军将在云阳站稳脚跟，而他余盛的名字，也将传遍川蜀大地。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俘虏和战利品！”余盛对身边的通讯兵说。

“是！”通讯兵领命而去。

很快，士兵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清点俘虏，有的在收集武器和粮草，有的在掩埋尸体。夕阳下，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悲壮。

一个名叫小豆子的年轻士兵，正蹲在地上，给一个重伤的军官喂水。军官名叫王五，是第二团第一营第三连的一名排长，这次战斗中被流矢射中了胸口，此刻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排长，你撑住！马上就能回城里了，军医一定会治好你的！”小豆子哽咽着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五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小豆子，别哭……我没事……要是我不行了，你就……就替我好好跟着大人……好好打仗……”

话还没说完，王五的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豆子愣了一下，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排长！排长！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

旁边的几个士兵听到哭声，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脸色沉重。他们都知道，王五是个好排长，平时对士兵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没想到今天却战死在了战场上。

一个老兵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哭了，王排长是英雄，咱们得让他走得安心。”

小豆子点点头，擦干眼泪，和其他士兵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王五的尸体抬起来，朝着云阳城的方向走去。

此刻，张慧也带着军医所的人赶到了战场。她看到余盛，连忙跑过去，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余盛笑了笑，伸出胳膊，露出了一道箭伤。伤口已经经过处理，但依旧有些红肿。

张慧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说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过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余盛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放心吧。你怎么样？军医所那边忙得过来吗？”

张慧点点头：“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伤员太多了，得赶紧运回城里救治。”

余盛点点头，看着身忙碌的士兵们，心里充满了欣慰。他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无数士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必须好好善待这些士兵，让他们知道，跟着他余盛，不会吃亏。

与此同时，李开山正带着残部，狼狈地逃向夔州府。

当杨丞带着不到三十名骑兵回到李开山身边时，只看到李开山阴沉的脸。他“噗通”一声跪地，声音沙哑：“大人，卑职无能……”李开山压根没心思理他，只催着队伍往夔州逃。

一路上，不断有溃兵加入，可算下来也只有一千多人。李开山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惨的仗，前后一万多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一千多人，这让他如何向总督大人交代？

赵武臣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夔州府之后，怎么向总督大人解释啊？”

李开山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如实禀报吧。这股反贼实在太厉害，咱们不是对手。希望总督大人能体谅咱们的难处吧！”

队伍继续前进，一路上，士兵们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夜色越来越浓，只有马蹄声和士兵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云阳城，县衙大堂内，灯火通明。

余盛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伤亡清单，脸色凝重。徐鸿福站在一旁，声音低沉：“大人，初步统计，战兵伤亡一千二百余人，辅兵伤亡一千五百余人，乡兵伤亡三百余人，总计伤亡超三千。阵亡军官有：张小五、王五、赵栓、赵武、孙三等人，还有不少军官受伤。”

余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战死的兄弟厚葬，每家给二十两抚恤金，孩子送进童子营，由安庆军抚养。”

“是，已经安排下去了。”徐鸿福应道，随即递上另一张纸，“这是此战斩杀清军将领的统计名录，请大人过目。”

余盛抬眼：“念。”

“清军副将赵承祖，溃败时被流弹击中脖颈阵亡；参将刘发奎，追击途中被牛指挥使一枪刺死；都司刘武、游击张杰、守备谢斌、徐道光均在混战中被斩杀；另有千总、把总及下级军官三十余人，或战死或被俘后拒降处置。”徐鸿福一一报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振奋，每念一个职位，都顿了顿，让名录更清晰。

余盛听到“赵承祖”“刘发奎”时，眼神微动，随即颔首：“不错，牛大力守住后阵又斩杀敌将，功不可没，记一等功。其他将士的战功，也一并统计清楚，战后论功行赏。”

“是！”徐鸿福连忙应下。

随即，胡长庆站了出来，拱手禀报：“大人，俘虏和战利品已清点完毕。此战共俘虏清军和民夫八千六百余人，其中有三千人愿意投效我军，属下暂时把他们编入了辅兵营和后勤营，剩余的五千不愿投效的则全部打入了苦役营看管。武器装备方面：共缴获火绳枪一千二百支，刀盾二千五百副，长枪三千八百支，棉甲八百套，皮甲两千副，虎蹲炮十九门，大将军炮十门，火药十万斤，铅弹二十余万颗；另有粮食五万石。”

余盛点点头，刚要说话，便见林明出列，一脸期待地问道：“大人，此战，咱们缴获了不少火绳枪，虽然不如咱们的燧发枪好用，但胜在数量多，挑一些质量过关的拿到兵工坊检修一番还是可以用的。”

余盛点点头：“嗯，火绳枪虽然落后，但总比没有强。让兵工坊的人赶紧修，争取尽快补充到位。对了，咱们的燧发枪还有多少？”

林明想了想，说：“兵工坊之前一共造了五百支，这次战斗中损坏了三十多支，现在还剩下四百七十多支。”

“不够，太少了。”余盛皱着眉，“以后要加大燧发枪的生产，接下来我们会进行扩军，要让每一个火枪兵尽量都能用上燧发枪。还有，手雷的威力很大，这次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要加大生产。”

“是，我会跟兵工坊那边说的。”林明应道。

就在这时，张慧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余盛，重伤员已经抢救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脱离了危险，但还有二十多个伤势太重，可能……可能熬不过今晚。”

余盛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张慧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军医所忙活，都没好好休息。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张慧摇摇头：“我没事，我还能撑住。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吧。”

余盛点点头，伸出胳膊。张慧小心翼翼地解开白布，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用酒精消毒，敷上草药，重新包扎好。“还好，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好了。”

余盛笑了笑：“那就好，我还等着伤口好了，再带兵打仗呢。”

张慧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打仗，你就不能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吗？这次战斗你也累坏了。”

余盛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知道，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虽然打赢了这场仗，但清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成都的总督府很快就会派更多的援兵来。咱们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张慧点点头，她知道余盛说的是对的。在这个乱世，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对了，李宁和王震那边怎么样了？”余盛突然问道。他一直很担心退到冶炼厂的李宁和王震，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徐鸿福连忙说：“大人，您放心，刚才收到消息，李指挥使和王指挥使已经守住了冶炼厂，清军虽然一直在进攻，但都被他们打退了。他们那边伤亡了五百多人，现在还能坚持得住。”

余盛松了口气：“那就好。让他们再坚持几天，等咱们这边稳定下来，就派兵去支援他们，把清军赶出渡口。”

“是！”徐鸿福应道。

夜色越来越深，院子里的士兵们还在忙碌着。有的在搬运战利品，有的在搭建临时的帐篷，安置俘虏和伤员。余盛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感慨。

这场战斗，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但同时，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带领着安庆军，在这个乱世中不断壮大，推翻腐朽的清廷，建立一个新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