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从山贼开始 第125章 翼王的调虎离山2

事情安排妥当后，向荣便带着罗泽南和两千精锐，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入城，直奔大般寺。此时已是三更天，寺里的僧人早已被清军驱散，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风声呜咽，牛油烛的光在寒风中摇曳，映得殿宇的影子张牙舞爪。陈玉成指着大殿东侧一片空地，道：“大人，地道出口就在这儿，他们说明日用火药炸开，然后就从这儿冲进来。”

向荣立刻让士兵们围住这片空地，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他对一个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便转身去寺后找留守的老僧问话。不多久，亲兵回来禀报：“回大帅，寺中的确有个叫明德的小和尚，半月前出城化缘，至今未归。”

向荣听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罗泽南在一旁道：“大人，不如让老僧出来认认人，再确认一下？”

向荣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不用麻烦了，一个小和尚而已，文文弱弱的，晾他也不敢说谎。大军已经到这儿了，明天一早便可见分晓，等着就是。若是真能拿下太平军的地道，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罗泽南见状，便不再多说。寺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士兵们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殿角铜铃的声响，向荣等人裹紧了棉袍，在寒夜中严阵以待，只等着天明围剿太平军。

眼看天快亮了，东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长沙城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太平军攻城的迹象。陈玉成心中渐渐焦急起来——若是再不走，等清军反应过来，他便插翅难飞了。脑筋急转间，他想到了一个脱身之法。

陈玉成忽然捂着肚子，眉头紧锁，对看守他的两个士兵道：“官爷，小僧内急，实在忍不住了，想方便一下。”

士兵们对视一眼，也觉得这小和尚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派了两人跟着他去后院茅房。刚走到院墙根下，陈玉成眼神骤然一冷，稚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久经沙场的狠厉。不等士兵反应过来，他双手已如铁钳般锁住两人的脖颈，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两声轻响，两个士兵便软倒在地，没了声息。他动作极快，快速将尸体拖到柴堆后藏好，翻身上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晨雾缭绕的街巷中。

天光大亮，朝阳驱散了雾气，长沙城依旧平静无波。向荣心中渐渐起疑，沉声道：“不对劲，派人去挖！”士兵们立刻挥起锄头、铁锹，在陈玉成标记的地方挖掘起来。可挖了半天，从寺内挖到寺外，挖下去足有丈余深，连地道的影子都没见着，只挖出些泥土和碎石。

“大帅，不对劲！”罗泽南上前一步，脸色凝重，“这地道恐怕是假的，那小和尚恐怕真的在说谎！”

向荣猛地一拍大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好！那小和尚呢？快派人去看看！”

亲兵匆匆跑去，没多久便慌慌张张地回来，声音带着颤抖：“回大人，跟着小和尚的两个弟兄都被人杀了，尸体藏在柴堆后，人……人不见了！”

向荣这才如梦初醒，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糟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太平军定是趁机突围了！快，撤兵回营！”

可此时的长沙城外，石达开早已得知清军动向。他站在帐外，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下令道：“全军撤退，向益阳进发！”太平军将士早已收拾妥当，粮草、器械都已装车，趁着夜色，从向荣大营留下的防线缺口处悄无声息地撤出，队伍如一条长龙，朝着益阳方向疾驰而去。等向荣带着人赶回大营，只见一座座空营寨，营中只剩下插着的旗帜和未熄的灶火，太平军早已不见踪影。

“可恶！”向荣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案几，粮草、文书散落一地，“传令下去，全城搜捕那个小和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快派人追赶太平军，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长沙城内顿时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清军挨家挨户排查，街头巷尾都是手持刀枪的士兵，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陈玉成换上了一身百姓的粗布衣裳，正混在出城逃难的人群中，想趁机出城，却被一个眼尖的清军士兵认出了眉眼——毕竟他剃了光头，太过显眼。“站住！那个光头！你给我停下！”

陈玉成心知不妙，拔腿就跑，清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喊杀声此起彼伏。危急关头，他看到路边有家挂着“胡记药铺”牌匾的铺子，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药铺掌柜胡老栓正在柜台后算账，见一个年轻人神色慌张地冲进来，远处好像还有官兵的叫骂声，连忙起身将他往后院拉：“快，躲起来！”胡老栓年近五旬，常年行医，见多了战乱疾苦，对太平军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事早有耳闻，心中本就对太平军颇有好感。

胡老栓的女儿胡玉蓉年方十六，正在后院晾晒药材，见状也连忙过来帮忙。她手脚麻利，将陈玉成藏进了柴房的夹层里，又赶紧用柴草盖住，还收拾掉他留下的脚印。刚布置好，清军便冲进了药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连柴房都翻查了，却没发现夹层里的陈玉成，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玉成从柴房夹层里出来，对着胡老栓父女深深拱手，感激道：“多谢老伯、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陈玉成没齿难忘！”

胡老栓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着他，笑道：“看你模样，想必是太平军的将士吧？太平军替穷人做主，开仓放粮，减免赋税，老夫怎能见死不救？”

陈玉成心中一暖，道：“老伯明鉴，我乃太平军陈玉成。如今我军已撤围前往益阳，我需尽快归队，免得兄弟们挂念。”

胡玉蓉眨了眨眼，眼神灵动，道：“城外清军盘查得紧，你这光头，模样太过扎眼，出去肯定会被拦下。不如你扮作我兄长，随我出城采买药材，或许能蒙混过关。”

陈玉成点头同意。胡玉蓉立刻找出一套男装给他换上，又给他戴上一顶旧毡帽，安上假辫子，还在他下巴上贴了些假胡须，一番收拾下来，陈玉成看上去竟像是个二十多岁的药商伙计。次日一早，胡玉蓉推着一辆装满药材的小车，带着“兄长”，凭着采买药材的路引，果然顺利通过了清军的哨卡，逃出了长沙城。

城外的阳光正好，陈玉成望着远方太平军撤离的方向，心中热血沸腾。他对着胡老栓父女再次拱手：“老伯、姑娘，此去路途遥远，他日若有机会，陈玉成必定报答！”说罢，便转身朝着益阳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原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