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从山贼开始 第70章 使者至

散会后，云阳城里更忙碌了。

校场上，李信正带着少年营的孩子训练。他今年十六岁，穿着一身黑色的监察司制服，腰里别着一把短刀，眼神比同龄人沉稳得多。孩子们大多是孤儿，最小的才十岁，却已经能熟练地挥舞木枪，喊着口号列队。

“都站稳了！义父说了，咱们是安庆军的未来，不能给义父丢脸！”李信大声喊道，手里的鞭子在空中抽了个响。

内监局谍报处处长王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对他们这么严，他们还小。”

李信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严点不行，下次打仗，说不定咱们也要上战场。对了，城里的奸细清理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刘县丞那伙人的余党都抓了，没漏网的。”王海说着，指了指校场另一边，“你看，王旅帅正在挑人呢。”

李信望过去，只见王震正站在一群俘虏和流民面前，手里拿着名册。他身边的亲兵拿着长枪，维持着秩序。

“愿意当兵的站左边，想回家的站右边！当兵的，管吃管住，每月发二两饷银，战死了给家属二十两抚恤金！”王震的声音洪亮，“但丑话说在前头，当了兵就得听指挥，敢逃兵的，就地正法！”

流民们窃窃私语，不少人眼里露出渴望。这年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别说发饷银。很快，大部分人都站到了左边，只有少数老弱站在右边。

王震满意地点点头，对亲兵道：“把右边的登记好，每人发两斤米，让他们走。左边的，分去各营训练，从军中抽调老兵，让他们当教头。”

另一边，牛大力正带着士兵擦拭武器。他手里拿着一把燧发火枪，仔细地给枪管上油，嘴里哼着小调。周虎走过来，递给他一把崭新的长刀：“旅帅，这刀磨好了，你试试。”

牛大力接过刀，挥了挥，刀刃寒光闪闪。“好刀！”他笑着说，“这次打夔州，咱们得好好表现，不能让大人失望。”

周虎点了点头：“旅帅放心，弟兄们都憋着一股劲呢，上次让对方主帅给逃了，这次一定要拿下他！”

城里的兵工坊里，铁匠们光着膀子，抡着大锤砸向烧红的铁块，“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明蹲在一旁，看着工匠们给新造的燧发火枪加装刺刀，脸上满是兴奋：“再加把劲！争取月底前再造出五百杆，加上库存和缴获的清军火绳枪，咱们火枪兵就能扩编到二千人了！”

张慧则在军医所里忙碌着。她带着林晚、苏禾几个义女，给伤兵换药。林晚今年十四岁，手很巧，包扎伤口又快又好。“娘，这位大叔的伤口快好了。”她小声对张慧说。

张慧摸了摸她的头：“做得好。记住，轻伤员要赶紧治好，让他们归队；重伤员也要好好照顾，不能让弟兄们寒心。”

整个云阳城，都弥漫着备战的气息。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仗，关系到安庆军的生死存亡，没人敢懈怠。

五月五日，云阳县城衙大堂的军事会议还在继续。

余盛正指着地图，对众人说：“夔州的清军，现在是李开山带着残兵守着，大概有二千人，加上新招募的乡勇，总共五千人。咱们攻夔州，要先扫清外围的据点，再围城……”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大人，门口有个叫罗大纲的人求见，说他是太平天国的使者，有要事和您谈。”

“太平天国的使者？”余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太平军的人。他心里一动，太平军现在被困永安，找他合作，多半是想让他牵制清军。

堂下的人也议论起来。

“太平军？就是那些信上帝的反贼？”牛大力皱着眉，显然不太喜欢。

王震也道：“听说他们打下城池后，就把男女分开住，太奇怪了。”

徐鸿福则比较冷静：“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来谈，就见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余盛点了点头，对亲兵道：“带他去偏厅，我这就过去。”

他对众人道：“会议暂停，你们继续商量攻城的细节，我去见下这个罗大纲。”

说完，余盛跟着亲兵走出大堂，往偏厅走去。他心里琢磨着——太平军现在是清廷的心头大患，要是能和他们合作，清廷就无法集中力量对付他，对他攻夔州是好事。

偏厅里，罗大纲正端着茶杯，心里有些紧张。

潜出永安后，他沿着湘江一路北上，避开清军的关卡，昼伏夜出，走了将近半个月，才进入四川境内。

他刚到云阳，就被监察司的人拦下，要不是他说有要事求见余盛，怕是已经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了。他知道，这次会面关系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余盛是个明事理的人，希望这次合作能成，也希望天国能早日摆脱困境。

门被推开，余盛走了进来。罗大纲抬头望去，见余盛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色劲装，虽然年轻，但眼神锐利，气场十足，根本不像个草寇首领，倒像个久居上位的大人。

“在下余盛，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从广西来，找我有何事？”余盛在主位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罗大纲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罗大纲，是太平天国的水军统领。此次前来，是受我主之命，想和余将军谈谈合作之事。”

“合作？”余盛心里已有数，却不动声色地问，“不知贵方想怎么合作？”

罗大纲从怀里掏出洪秀全的亲笔信，递给余盛：“我主说了，如今清廷**，民不聊生，我太平天国起义，就是为了推翻清廷，建立太平盛世。余将军举兵反清，和我们志同道合。我们希望能和安庆军结盟，共抗清军，你在四川湖广牵制清军兵力，我们在南方呼应，等推翻清廷后，再平分天下。”

余盛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心里琢磨起来。和太平军合作，有利有弊。好处是能牵制清军，减轻自己的压力；坏处是太平军的信仰和自己不同，而且洪秀全等人后期腐化严重，合作久了怕是会出问题。

“罗统领，合作的事，事关重大，我不能马上答复你。”余盛放下书信，看着罗大纲，“给我三天时间，我和手下的人商议一下，再给你答复。”

罗大纲松了口气，笑着道：“好，我等余大当家的消息。这三天，我就在城里住下，绝不添麻烦。”

余盛点了点头，对亲兵道：“带罗统领下去，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好好招待。”

等罗大纲走后，余盛回到大堂。众人见他回来，都围了上来，问他情况。

“是太平军的罗大纲，来谈合作的，想让咱们在四川牵制清军，有可能希望咱们进攻湖广。”余盛道。

“大当家，不能和他们合作！”牛大力第一个反对，“那些人神神叨叨的，和他们合作，感觉不靠谱！”

王震也道：“是啊，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能给咱们什么帮助？”

徐鸿福则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清廷的兵力主要在南方围剿太平军，要是咱们和他们合作，清廷就无法集中精力对付我们，咱们的压力就能小不少。而且，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余盛听着众人的意见，心里有了主意。他看着众人，沉声道：“合作可以谈，但要守住底线。第一，双方是平等盟友，互不干涉内部事务；第二，军事上互相配合，但不派兵支援对方；第三，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先解决眼前的清军。”

他顿了顿，又道：“三天后给罗大纲答复。现在，咱们继续商量攻夔州的事，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正事。”

众人见余盛已有决断，也不再反对，重新围到地图前。大堂里的讨论声再次响起，而偏厅里的罗大纲，正默默祈祷合作能成。与此同时，成都的徐泽醇已经调兵完毕，陕西绿营正往四川赶来；夔州的李开山，也在抓紧修城墙，准备迎接安庆军的进攻。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蜀地酝酿，而云阳的这次会议，将成为撬动天下格局的关键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