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花瓣形状的玉簪,静静地躺在林三的掌心,冰凉剔透,雕工精美得不似凡品。
背面那个细小的衍字,更是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窥视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墨芷兰的字条上的墨迹似乎还未干透,带着一丝仓促和……绝望?
“救救老师……他知道错了……”
林三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荒谬无比,
“她知道错了?
她怎么知道的?
公输衍亲口跟她忏悔了?
这算什么?
临终前的良心发现?”
他抬头看向陆无言,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答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大人,这……能信吗?”
林三捏着玉簪,感觉它比刚才那枚中品徽章还要烫手,
“这会不会是公输衍和墨芷兰联手做的局?
引我上钩,好把我这个最后的变数也给清理了?”
陆无言的目光从那玉簪上移开,落在林三惊疑不定的脸上。
“真假难辨。”
她声音依旧冷静,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近‘神机’核心的途径。
墨芷兰身份特殊,她若反水,对公输衍是致命一击。
同样,若这是陷阱,也是最危险的陷阱。”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
“赌,还是不赌?”
林三张了张嘴,想说
“当然不赌!小命要紧!”,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皇城大典,想起了那可能地裂山崩的“神机”,想起了定远侯世子枉死的惨状,甚至想起了自己那不着调的师父……
如果他此刻退缩,后果会是什么?
“生活就像这破玉簪,”
他苦着脸,自嘲了一句,
“看着挺漂亮,谁知道是不是一碰就碎……赌了!”
他咬咬牙,将玉簪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和那本旧册子、中品徽章放在了一起。
好家伙,他现在怀里揣着的,简直是整个事件的炸药包。
“按她说的做。”
陆无言做出了决断,
“你设法混入大典外围,见机行事。
我会在暗处策应。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离。”
计划已定,压抑的气氛却并未缓解。
林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他烦躁地在那堆遗物里翻找起来,嘴里嘟囔着:
“师父啊师父,您要是真留了后手,就别藏着掖着了,再玩神秘,您徒弟我真要下去陪您老人家喝茶了!”
他几乎是带着一股怨气,将一个垫在工具箱最底下、沾满油污的木箱子拖了出来。
这箱子他之前检查过,里面全是些彻底报废的零件和锈迹斑斑的工具,被他判定为纯垃圾。
然而,就在他准备把这箱“垃圾”踢到角落时,箱底一块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木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木板边缘的缝隙,似乎比旁边要规整一些?
他心中一动,掏出随身的小刻刀,小心翼翼地撬动着那块木板的边缘。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那块木板竟然向上弹开了一丝!
下面是一个隐藏的、极其浅薄的夹层!
夹层里,没有金银财宝,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纸张已然泛黄发脆的信。
林三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展开了那封信。
是师父林不工的笔迹!
比册子里的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
决绝。
“三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为师多半已不在人世,而千机阁与神机之祸,恐已再现。
开篇第一句,就让林三的眼眶莫名一热。
为师一生痴迷机关之术,与公输衍少年相识,志趣相投,共创千机阁,本欲穷究天工之妙,造福于世。
然,衍之野心,日渐膨胀,早已超出技艺钻研之范畴。
神机之构想,初时惊才绝艳,后却渐入魔道,其核心在于强行汲取地脉灵蕴,可控则威力无穷,失控则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更骇人者,衍欲以此之力,行那窃国篡位、重塑乾坤之举!
此非正道,乃取死之道!
为师屡次劝谏,然其执迷不悟,反视我为绊脚石。”
信中的内容,印证了林三和陆无言最坏的猜测,甚至更加骇人!
公输衍的目的,竟然是窃国!
“吾不忍见苍生受难,亦不愿毕生心血沦为祸乱之源,故携神机部分核心图谱及克制之法,叛出千机阁。
然衍势大,追杀不断,吾恐命不久矣。
现将此信与相关研究藏于此地,望你他日若有机缘,能窥得一二,或可阻止这场浩劫。
切记,若遇公输衍,万不可信其任何言语!其心已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或许会以传承、以大道诱惑于你,然其所谓大道,乃是白骨铺就!
衍之心,已非昔日同道,所求者甚大,甚毒!
信的末尾,笔迹越发潦草,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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