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六月廿七,太行山脉的浓雾裹着寒意在石寨间流转。王凯握着清虚道长所赠的青铜钥匙,指尖能触到匙柄上凹凸的“墨”字纹络,与田豫机关图的边角印记如出一辙。周仓用铁爪撑着断墙站起身,断臂处的麻布已换过三次,王凯昨夜用蒸馏出的烈酒消毒时,他牙关咬得出血也没哼一声,此刻却盯着寨后密道入口的藤蔓发怔。
“主公,乌丸兄弟在前面探路时发现,密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和钥匙匹配的凹槽。”牵招翻身下马,貂皮弓上沾着露水,他身后的乌丸骑兵扛着几具刚猎到的山鹿,鹿血滴在石板路上,很快被浓雾冲淡。王凯点头,示意王二柱捧着青铜匣子跟上——那里面装着《太平要术》残卷与机关总图,是清虚道长用性命护住的宝物。
密道比想象中宽阔,两侧石壁每隔十步便有一个凹槽,王二柱点燃火把插进去,照亮了壁上的刻痕:“这是墨者的守城图谱!您看这‘悬门’机关,和田校尉画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多了个滑轮组。”刻痕旁有红色朱砂批注,字迹模糊却能辨认出“需借水力”四字,王凯心中一动——历史脑库中墨家“以水为枢”的记载与基础工程学的液压原理瞬间重叠。
行至密道尽头,一座丈许高的石门横亘眼前,门楣上的青铜锁孔形如展翅的朱雀,正是钥匙的形状。王凯将钥匙插入,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石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却迟迟不见开启。周仓忍不住用铁爪捶了捶石门:“莫不是机关锈死了?某来砸开它!”
“且慢。”田丰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着石门下方的石槽,“此处有注水口,方才壁上批注说‘借水力’,想必需引活水入槽。”沮授已俯身查看石槽走向:“槽底有铜管连通山外瀑布,只需找到控水机关便可。”王凯看向牵招,他立刻会意,带着乌丸骑兵往密道左侧的岔路而去——那里隐约传来水声。
半个时辰后,岔路方向传来牵招的呼喊:“主公!这里有个水闸,上面刻着‘玄武’二字!”众人赶到时,只见一个青铜水闸嵌在石壁上,闸柄雕刻成龟蛇缠绕的模样。王凯让王二柱转动闸柄,随着“哗啦”水声,石门下方的石槽渐渐注满清水,门后的齿轮转动声愈发清晰,石门终于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藏在山谷深处,瀑布从城头倾泻而下,驱动着城下数十个大水车,车轮转动间带动铁链,牵引着城墙上的连弩床缓缓升降。城内石屋错落,中间有座高耸的塔楼,塔顶飘扬着一面褪色的黑旗,旗上“非攻”二字依稀可见。
“这便是墨门机关城!”王二柱激动得发抖,抱着机关图奔了过去,却被脚下的石缝绊倒,图纸散落一地。众人正要上前搀扶,石缝突然弹出几支弩箭,幸亏张合反应快,挥枪打飞弩箭:“小心!有暗桩机关!”王凯细看石缝,发现里面嵌着青铜触发装置,踩中者会触发弩阵,他立刻想起《墨经》中“景到,在午有端”的光学原理——石缝的阴影正是触发机关的关键。
“跟着我的脚印走,踩有阳光的地方。”王凯迈步向前,阳光从瀑布的水雾中折射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众人依言而行,果然避开了暗桩。走到水车旁时,王二柱突然指着车轮上的木齿惊呼:“这是田校尉说的‘差速齿轮’!他生前总说要是能造出这物件,连弩射速能快三成!”木齿上刻着细小的“豫”字,显然是田豫早年游历至此留下的痕迹。
城内的石屋大多完好,西侧的库房里堆着锈蚀的青铜零件和麻袋,李典打开麻袋一看,里面竟是未脱壳的粟米,虽有些受潮,却还能食用。“主公,这里至少有五千石粮!”李典喜出望外,流民们听闻消息,纷纷涌到库房外,脸上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可当王凯打开东侧的医馆石屋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屋内的药柜倒在地上,药草早已发霉,墙角躺着几具白骨,胸前都挂着“墨者”令牌。
“看这骨殖的磨损,像是饿死的。”王凯蹲下身,捡起一枚断裂的银针,“他们宁愿饿死也没动库房的粮食,想来是守着‘护民’的规矩。”周仓看着白骨,突然单膝跪地:“某敬你们是条汉子!”流民中一个曾当过医工的老者上前,摸着白骨的牙齿叹道:“都是年轻人,牙口还没磨坏呢……”
当晚,众人在塔楼旁扎营。王凯让徐晃带人修复城墙上的连弩床,张合清点库房的机关零件,李典组织流民晾晒受潮的粟米,牵招则带着乌丸骑兵在山谷外围警戒。周仓的断臂开始化脓,王凯用煮沸的青铜针挑破脓包,又敷上按《太平要术》残卷配制的草药——那是清虚道长留下的药方,配合现代临床医学的清创手法,效果立竿见影。
“主公这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神。”周仓忍着疼笑道,铁爪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等某伤好了,定要为清虚道长和那些墨者报仇!”王凯包扎的手一顿,看向窗外:瀑布的水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水车转动的“吱呀”声里,仿佛藏着墨者们未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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