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黄沙,吹得乘氏城外的稻苗瑟瑟发抖。王凯蹲在田埂上,指尖捏着片卷曲的稻叶 —— 叶尖泛着枯黄,边缘还留着细小的虫咬痕迹。“是蝗灾的苗头。” 华石蹲在旁边,手里捧着只死去的蝗虫,虫尸泛着青黑,“再等半个月,若不防治,今年的稻种就全白费了。”
田埂下,几个流民正围着棵老槐树扒树皮,粗糙的手指被槐刺扎得渗血,却仍拼命往怀里塞。最年轻的那个不过十五六岁,怀里揣着块烤干的树皮,是给卧病在床的母亲留的,树皮边缘被啃得毛糙,沾着点血丝:“校尉,俺们知道抢树皮不对,可…… 可家里实在没粮了。”
王凯喉结滚动,让赵五给每个流民分了半升粟米:“别扒树皮了,去李典将军那边领农具,帮着修水渠,管饭。” 流民们扑通跪倒,磕得冻土咚咚响 —— 这便是乱世最真切的求生欲,一碗粟米,就能让人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刚安抚好流民,斥候骑着匹瘦马奔来,马腹上的汗沫混着尘土,结成灰黑色的硬壳:“校尉!棘原那边出事了!张合校尉带着地方武装,被张燕的黑山军围了!粮尽三天了,战马都开始啃枯草了!”
王凯心里猛地一震。张合!历史上曹操麾下 “五子良将” 的最后一人,此刻虽只是冀州牧韩馥麾下的军司马,却已以善用骑兵、精通地形战闻名。中平元年的张合,正收拢冀州散兵对抗黑山军,若能救下他,不仅能补上骑兵战术的最后一块短板,更能获得冀州本地武装的支持 —— 自己麾下于禁善守、乐进善攻、李典善统筹、徐晃善骑兵突击,再加上张合的地形战与治军,“五子良将” 齐聚,争霸冀州的根基便稳了。
“于禁守乘氏,带墨门弟子在稻田周围撒艾草灰,防蝗虫;李典留一半粮给流民,另一半装车,随我去棘原;乐进、徐晃各带两百骑兵,走两侧山道;墨隐把墨家连弩车、骑兵拒马全带上,再让墨矩校准投石机的射程!” 王凯扯过马鞍上的灌钢刀,刀身还沾着昨夜打磨的铁屑。临行前,他特意让华石多带些治箭伤的草药 —— 黑山军惯用毒箭,张合的人怕是撑不住了。
往棘原的路越走越荒凉,沿途的荒田里,饿死的流民尸体蜷缩在土沟里,有的手还指着棘原的方向,指甲缝里嵌满泥土。刚过漳水支流,就见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蹲在路边,背上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捆捆草药和半袋饱满的谷种。老者见王凯的队伍过来,突然起身拦住:“你们是去救张合校尉的吧?张燕的人在棘原东侧的断山口设了伏,走这条采药的小道能绕过去,还能省下一个时辰。”
老者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泥,双手粗糙如老树根,指节上满是采药留下的疤痕:“俺叫墨耘,是墨家农工一脉的,守这漳水两岸的农田三十年。张燕的人昨天烧了俺的药田,还抢了粮种,若不是俺藏得快,这些防蝗的艾草、薄荷,还有这袋双季谷种,就全没了。” 他打开竹篓,里面的谷种颗粒饱满,比王凯手里的粟种大了一圈,“这谷种能种两季,比粟米收成多三成,救张合的人正好用得上。”
这吴承恩式的 “山野奇人”,恰是乱世里的生机。王凯让墨耘带路,采药小道窄得只能容一人一马,两侧的灌木刮得马腹渗血。墨隐扛着连弩车的零件,喘着粗气道:“这拒马按你说的改了,加了青铜活扣,展开只需三息,正好挡黑山军的骑兵冲锋;投石机也校准了,三十斤的石弹能扔三百五十步,比之前远了五十步。”
快到棘原时,就听见断山口传来喊杀声。王凯登高望去,见张合的人马被围在棘原中央的土坡上,士兵们大多拿着断矛,有的甚至用木棍拼杀,不少人胳膊上缠着渗血的麻布,显然中了毒箭。张合自己则提着把环首刀,右腿被流矢擦伤,却仍护着辆粮车 ——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里面袋装的麦种,袋子上印着 “冀州军粮” 的朱印。
“张燕的人有八百骑兵,还有十架投石机,在断山口两侧的高地上!” 徐晃指着东侧的高地,“那里有他们的弓箭手,惯用毒箭,得先打掉!” 王凯点头,让墨耘带着几个弟子在稻田里撒艾草灰,防止蝗虫扩散;墨隐在断山口两侧架设连弩车,瞄准高地的弓箭手;乐进带五十人,跟着墨耘走采药小道绕到高地后方;自己则带着李典的步兵,从正面吸引黑山军的注意力。
“放箭!” 墨隐按下连弩车的机括,十二支灌钢箭同时射出,穿透了高地上弓箭手的皮甲。乐进趁机率军冲锋,长枪挑落几个弓箭手,高声喊道:“张合校尉!王凯校尉来救你了!”
张合在土坡上听得真切,立刻率军反扑。他本就是善用骑兵的猛将,此刻虽人马困乏,却仍带出了冲锋的气势,长枪扫过之处,黑山军的骑兵纷纷落马。张燕见状大怒,亲自提刀冲上来:“张合小儿,再不投降,老子把你煮了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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