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四月初二,谷雨。太行墨隐谷的晨雾尚未散尽,坞堡北墙下已聚起百余名工匠。张合赤着臂膀蹲在夯土堆前,手中铁锨翻动着石灰与黄土的混合物,白灰扬起沾得眉梢发白:“按主公说的配比,三份黄土掺一份石灰,再泼上糯米浆拌匀 —— 这‘三合土’比寻常夯土硬三倍,便是投石机也难砸开!”
“俊乂且歇着,让弟兄们来!” 朱灵踏着露水走来,甲胄上还挂着晨霜,身后跟着二十名精壮护卫,“主公令俺带百人协助筑城,西墙的箭楼地基该夯实了。” 他俯身抓起一把湿泥,指尖用力一攥,土块竟凝而不散,“这法子果真神妙,比邺城城墙的夯土结实多了!”
张合抹了把脸,指向墙根的木架:“何止城墙!田畴兄改良的箭楼才叫厉害。” 众人抬眼望去,三座半埋在土里的暗堡正沿墙排布,堡顶仅露三尺箭孔,“这‘地听堡’按主公说的‘声学原理’打造,堡下埋着陶瓮,敌军挖地道五十步外便能听见动静。”
田畴抱着图纸走来,羊皮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墨线:“暗堡里还藏着转射弩,敌军靠近时抽掉挡板,三具弩机可交叉射击。另外,主公让咱们在墙外挖三丈宽的壕沟,沟底埋尖木桩,沟沿种蒺藜 —— 这‘拒马壕’配合藉车,便是骑兵也难逾越。”
正说着,于禁带着徐晃、高览巡防而来。于禁摩挲着新砌的城垛,指节叩击处发出金石之声:“三合土要晾七日才能筑墙,这几日先让眭固带南墙守军挖壕沟。高览,你带百人去西山采石灰石,烧石灰的窑得日夜不停,城墙要在麦收前加固完毕。”
高览躬身领命,刚要转身,却见韩猛背着个流民奔来,那流民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怀里还抱着半袋麦种:“主公!东坡屯田的流民得了怪病,上吐下泻,已有三人没气了!”
王凯正在东隅粮仓查看储量,听闻消息立刻带着崔琰、辛毗赶来。粮仓外的空地上,十几名流民蜷缩在地,嘴角挂着白沫,辛毗蹲下身翻看死者眼睑,脸色凝重:“主公,这像是霍乱,去年青州大疫时见过,传得极快!”
“立刻隔离!” 王凯厉声下令,“典韦,带五十人把病患移到谷口的空屋,用石灰洒遍周遭;崔琰,让人烧开水,所有流民必须喝沸水,餐具要用草木灰烫过;苏正和,把屯田区的水井都加盖封死,只留西坡那口新打的深井供水!” 他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烈酒浸泡的粗布,“给病患擦身降温,再煮些艾草水让他们喝 —— 这法子能防疫!”
众人分头行动时,沮授带着田丰匆匆赶来:“主公,许攸从邺城传回消息,袁绍正因蒋奇被俘大怒,已派淳于琼带三千人守壶关,阻断咱们与兖州的通路。另外,曹操的使者二次来访,已到谷外。”
“来得正好。” 王凯用布巾擦着手,“程昱,你去应付使者,就说俺在处理瘟疫,晚点见 —— 记住,盐铁交易可以答应,但结盟出兵绝不同意。审配,你带高干去清点粮仓,把陈粮挑出一部分熬粥,给流民分食,稳住人心。”
程昱刚出谷口,就见曹操使者带着十名护卫立在道旁,正是上次来的陈琳。陈琳身着青衫,见程昱出来,拱手冷笑道:“王坞主好大的架子,曹公英明神武,愿与你结盟是抬举你,竟敢避而不见?”
“陈先生息怒。” 程昱抚须笑道,“谷中突遭瘟疫,主公正亲自照料病患,绝非怠慢。若论结盟,我家主公倒是想问 —— 曹将军既许了盐铁专营权,为何昨日还扣了咱们在济水的运盐船?”
陈琳脸色微变:“那是地方官误会,曹将军已下令放行。只是吕布在濮阳节节败退,若主公不发援兵,待袁绍灭了吕布,下一个便是你墨隐谷!”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地图,“这是兖州军防图,若主公愿派赵云、典韦助战,曹将军愿再割东郡三城!”
程昱正欲回话,却见廖化带着两名哨探疾驰而来,马鞍上挂着个血渍斑斑的香囊:“程先生!壶关方向来了百余名袁军斥候,还烧了咱们西坡的苜蓿田!”
苜蓿田是王凯上月才让辛毗引种的,叶片肥厚,正用来喂刚换的战马。辛毗得知消息,心疼得直跺脚:“那可是三百亩苜蓿!能顶千担草料,这下战马要断粮了!”
王凯闻讯赶来,望着远处冒烟的田垄,眼中闪过寒芒:“于禁,你带两百人去驱赶斥候,只追不杀,让他们知道咱们已有防备。田豫,你带廖化去查探淳于琼的虚实,看看壶关守军的布防。” 他转头看向陈琳,语气冰冷,“回去告诉曹操,盐铁每月照供,但援兵没有 —— 若他真有诚意,便先把东郡三城的印信送来!”
陈琳悻悻离去后,田丰抚掌道:“主公此举甚妙!既不得罪曹操,又守住了底线。只是苜蓿被毁,战马草料紧缺,需尽快想办法。”
“俺早有准备。” 王凯笑着指向北坡,“那里种了五百亩燕麦,本是留着备荒的,现在正好用来喂马。辛毗,你让人加快收割,再派些流民去西山割茅草,混合燕麦青贮,能顶半年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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