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太古仙王那撕心裂肺、委屈至极的嚎啕大哭声在回荡。他哭得是如此伤心,如此投入,仿佛要把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无极仙王僵在原地,端着空茶杯,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扭曲的神情——他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但眼角却又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流露出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终于——
“噗……咳咳……噗嗤——!!!”
无极仙王终究是没忍住,先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像是被呛到般的怪响,随即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彻底破功,发出了一连串极其畅快、甚至带着几分癫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哎呦喂……哈哈哈嗝——!!!”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得毫无仙王形象地捶打着宝座的扶手!他指着地上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猪头”,声音都笑变了调:
“太……太古!哈哈哈!我的好兄弟!你……你刚才不是还……还战意冲天,跟我吹嘘要拆了人家的骨头吗?啊?哈哈哈!这……这才过了多久?有一炷香吗?你怎么就……就变成这副尊容了?哈哈哈嗝——!!”
无极仙王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比划着:
“你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劲儿呢?那力之大道的威风呢?怎么……怎么被人揍得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哈哈哈!”
地上,正哭得投入的太古仙王,被这刺耳的笑声和扎心的话语猛地一激,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用那双肿成细缝的眼睛“瞪”着笑得毫无形象的无极仙王,那张五彩斑斓、布满脓包的猪头脸上,瞬间涌上了极致的愤怒和憋屈!原本就青紫的脸色,此刻更是涨成了酱紫色!
“无极老儿!你……你个王八蛋!你个杀千刀的不厚道的家伙!!”
太古仙王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为愤怒和肿胀而变得尖利扭曲,他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却因为伤势过重又瘫软下去,只能用拳头狠狠砸着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那……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他……他是个怪物!是披着人皮的远古魔神!你……你他娘的早就知道对不对?!你知道他强得离谱!你故意不告诉老子实话!你坑我!!!”
一想到刚才在那片废土上经历的噩梦般的短短片刻,太古仙王就悲从中来,差点又哭出来。
他好歹也是以力证道、肉身不朽的仙王啊!可在那青衫男子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被对方用各种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方式,花样百出地蹂躏!
他的力之大道?人家一根手指头就给他戳散了!
他的不灭仙躯?人家随手一巴掌就把他扇得满地找牙,还附带了一堆驱之不散的诡异道伤(脸上这些包就是明证)!
他甚至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全程就像个沙包!
一想到这奇耻大辱,再看看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还在那没心没肺地狂笑,太古仙王就气得肝疼、肺疼、浑身都疼!
面对太古仙王的咆哮和指控,无极仙王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声,但嘴角那压抑不住的笑意和不断耸动的肩膀,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畅快。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表情:
“哎!太古兄弟!你这话可就太伤感情了!这怎么能赖我呢?”
他眨巴着眼睛,语气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明明跟你说了,那位前辈实力恐怖,挥手间就破碎了我的灵海世界!我还好心提醒你,让你三思而后行,万一冲撞了前辈,伤了道基可就不好了……”
无极仙王越说越来劲,甚至站起身来,踱步到太古仙王面前,蹲下身,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是你自己不信邪啊!非要说人家是装神弄鬼,还嚷嚷着要拆了人家的骨头!现在吃了亏,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我这人,最是实诚了,从不说谎!我说他强,那是真强!你自己头铁非要往上撞,这……信赖谁?嗯?”
他最后那句“信赖谁”,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戏谑和揶揄。
“你……你……噗——!!!”
太古仙王被这番颠倒黑白、极度无耻的言论气得浑身直哆嗦,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了一口老血,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他指着无极仙王,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和那写满了悲愤和绝望的肿泡眼。
无极仙王看着他那副惨状,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了拍手,慢悠悠地重新坐回宝座,端起侍女重新奉上的仙茶,美美地又呷了一口,悠悠然地叹道:
“唉,所以说啊,做人……哦不,做仙呢,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下次啊,长点记性吧,太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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