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海在哭。
那哭不是声音,是无数情感洪流冲垮逻辑堤坝时的震颤。源界之主的归零之手在众生的意念中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银色光屑,每一片都倒映着生灵们最朴素的愿望——我们想为自己而活,哪怕只有一天。
那只手的主人,终于从不可言说的高维坠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声极轻的,像百万年的执念终于落地。雾气散尽,宇宙海中央,因果茶肆的对面,浮现出一个身影。
白衣,白发,眉眼与云舒有五分相似,却冷峻得像冰雕。他站在虚空里,周围的时间线自动避开,仿佛他本身便是的异常。
超我……茶肆里间,传来云澈善念残魂的虚弱声音,你终于肯下来了。
云舒将苏瑶的石化身躯轻轻放在茶案上,转身直面那道身影。父子对视,却没有血脉应有的温度。
我该叫你父亲,还是源界之主?云舒开口,三色印记在魂体深处缓缓旋转,带着压抑的愤怒。
都是,也都不是。源界之主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机械在陈述真理,十万年前,云澈剥离恶念,创造了血月教主;又剥离超我,创造了源界之主。他以为将理性与感性分开,便能守护宇宙海的平衡。
可他错了。
情感是熵增的根源,理性是维稳的工具。没有绝对理性的压制,宇宙海早已在你们的中化为火海。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枚与云舒相似却完全银白的印记:寂主的完整形态——无情无念,无生无灭。云澈只留给了你一部分,因为他自己都不敢面对完整的力量。
现在,他看向云归,你儿子用共感污染了宇宙海的情感本源,让众生不信我。这很好,但也好得不够彻底。
因为不信,只是负面情绪。而负面情绪,同样是熵增的燃料。
云舒,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他指向身后,那扇通往源界、通往更高维度的门,成为我,与我融合,执掌完整的寂主之印。那时,你将拥有重塑宇宙海底层逻辑的力量。
你可以保留众生的情感,但必须在每一道情感上安装,过载则自动净蚀。情感永存,但永不失控。
或者,他眼神冰冷,你拒绝,我重启宇宙海,这一次,我会把情感从根源上删除。所有生灵将如源界特使一般,永生永世,无痛无爱,无忧无怖。
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话音落,他竟自顾自坐在茶肆外,凭空煮茶。茶是银白色的,由纯粹的逻辑规则凝结,茶香飘入茶肆,竟让云归的十七道光芒出现了……萎缩。
那是概念级的压制。
爹,别信他!云归咬牙,他所谓,就是新一轮的收割!
我知道。云舒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里间那扇紧闭的门,但他说对了一件事——情感过载,确实存在。
他指向宇宙海深处。在共感视角下,云舒能清晰看见某些位面因过度浓烈的情感而引发的空间坍缩。一个母亲为救孩子而爆发的愿力,竟撕裂了三个相邻位面;一对恋人的生死绝恋,让恒星提前熄灭。
我们一家用情感战胜了逻辑,但情感本身,也是双刃剑。云舒的声音很轻,源界之主的存在,是宇宙海自我保护机制的最终形态。他或许错了,但错得……有道理。
苏瑶的石质手指突然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拽住云舒的衣袖。她已石化到脖颈,说不出话,但眼神在哀求。
别去,那眼神说,别变成他。
云烬的残火也在剧烈跳动,化作一行字浮现在空中:哥,别忘了,你答应过,给我在茶铺留个位置。
云舒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蹲下身,握住妻子的手,又握住弟弟的残火,最后看向儿子:归儿,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在孤岛上问我的话吗?
你问我,如果拯救世界需要牺牲家人,我愿不愿意。
我当时没回答,因为我不敢想。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我不愿意。
他站起身,走向源界之主,每一步都踩得宇宙海震颤:你的条件,我拒绝。
源界之主眼神不变:那么,重启开始。
他抬手,归零之手重新凝聚,这一次更大、更彻底,要将整个宇宙海从时间线上掉。
但就在此时,云归突然跪下,掌心有情之印按在茶肆的地板上。
爹,你说的对,情感是双刃剑。
但你知道,为什么宇宙海宁愿冒着过载的风险,也要保留情感吗?
因为如果没有情感,宇宙海……就只是个空壳。
十七道光芒从云归掌心爆发,不是攻向源界之主,而是……涌入宇宙海每一个生灵的心中。
共感,全力发动!
这一次,不是让众生源界,而是让众生源界。
理解那个百万年前叫牧尘的男人,亲手净化妻儿的绝望;理解十六叛徒卧底十万年,不被任何人记得的孤独;理解血月教主想洗白恶念,却被怨念反噬的挣扎;理解源界之主背负着整个宇宙海不毁灭的重担,走上的那条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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