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十三界 第182章 逆因回响，凡胎归无

苏瑶捧着那盏回甘茶，指尖触到盏身时，茶水中云舒的倒影睁开眼，对她笑了笑。

那笑容极淡，像被水晕开的墨痕，随时会散。

不可能……月白的声音在颤，逆因逆转因果，怎么把他自己没了？

不是逆转。终焉寂主拾起那枚枯萎的花瓣，染血的花种在虚无中微微发光，是代偿。逆因碎片需以换，他要修复她的轮回印，便只能把自己的存在之因献祭。

它抬眸，琥珀色的瞳里映出苏瑶腕上正在淡去的血痕，那道云舒亲手烙下的永不独活之契，随着他本体的消散而消失。

契约断了。月白喃喃，他……是真不要她了。

他不要的是。苏瑶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火的刃，不是不要我。

她站起身，黑裙无风自动，裙摆下渗出阴影如活物爬行。那是她剥离的恶念，此刻却温顺地伏在她脚边，发出低低的呜咽。

带我去不存在的领域。她盯着终焉寂主，我要把他拽回来。

拽回来？终焉寂主摇头，他现在比不存在更彻底。他是被遗忘——连我都在慢慢忘记他的模样。

苏瑶举起轮回印。完整的印记在掌心旋转，灰白双色光晕中竟透出些许暖意，那是逆因碎片倒灌的因果之力。

那就再记起来。她一字一顿，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割破指尖，以神魂为墨，在虚空中写下二字。字迹刚成，便被虚无吞噬。她不气馁，再写，再吞，再写。每一笔都让她神魂震颤，怨念与哀苦顺着因果线倒灌而入——那是逆因的代价，每拉回他一分记忆，便有一道万界之怨加诸她身。

第十遍时，她七窍流血。

第二十遍时，黑裙恶念发出哀鸣，替她挡下一道来自被云舒所杀之人的怨念冲击。

第五十遍，月白终于看不下去，将掌心的花种抛入轮回印：姐姐说，回甘茶的种子，要在最苦的时候种下去。

花种触到印痕，瞬间生根发芽，开出一朵血色的回甘花。

花香散开的刹那，二字在虚空中稳住，不再消散。终焉寂主叹息，指尖点在字迹上：罢了，我欠他母亲一条命。

琥珀色瞳光注入，字迹化作一道门。

门后，是遗忘之地的最底层——被埋葬的因果坟场。

云舒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阵风。

没有五感，没有形体，只有意识在无尽黑暗中漂浮。他自己的过去被拆开，像一本被撕碎的书页，每一片都被贴上的标签。

母亲的光雨、苏瑶的吻、月白的血、终焉寂主的注视……所有都被抽出，只留下空白的。

他即将彻底遗忘自己是谁。

忽然，一缕香气飘来。

极淡，却固执地钻进他意识深处。是回甘茶的味道，但混着血腥气，像有人一边吐血一边为他煮茶。

云舒……

有人在喊他。声音穿过了的屏障，像一根针，把他的碎片记忆重新串联。

他见了苏瑶。

她站在因果坟场的入口，黑裙恶念已化作实体，为她挡下漫天怨念攻击。那些攻击来自他亲手斩断的因果——他杀过的李慕白、他覆灭的净蚀教分坛、他间接导致毁灭的位面……所有被他掉的恶，此刻都成了攻击她的刃。

她的轮回印流转如满月，逆因碎片在印心发出倒转咔哒声。每一次转动，都有一道怨念被强行为善意，但同时也有一股反噬冲入她神魂。

停下……云舒想喊，却发不出声。

他现在是，是被遗忘呼喊这个行为本身都不存在。

但苏瑶似乎听见了。她抬头，目光直直穿透虚无，钉在他意识所在的位置：我说过，永不独活。

不是契约，是本能。

她抬手，竟将轮回印从掌心剜出。完整的印记滴着神魂血，被她按入脚下的虚无。

要么把我一起忘了，她轻声道，要么，给我回来。

印记沉入，虚无翻涌。

云舒的意识被一股巨力拉扯，那些即将被埋葬的因果疯狂倒灌回他体内。但回来的不只是记忆，还有逆因碎片真正的权能——因果倒灌。

他忽然明白，第七块碎片从来不是，而是将付出的代价，双倍返还。

苏瑶替他承受了万界之怨，现在，这些怨念顺着因果线，全部涌回他神魂。凡胎之躯虽消散，但他的调和本源与遗忘之地融合了，成了无之调和者。

他不再，却可以调和虚无。

他，握住苏瑶的神魂。没有形体，但苏瑶感觉到了，那是比任何拥抱都更深的触碰——他握住了她灵魂深处的，那个最初让她爱上他的。

傻子。他叹息，声音从她识海深处响起，谁让你剜印的。

苏瑶眼眶一红，却笑了：你管我。

就在两人神魂交融的瞬间，因果坟场的天空被撕开一道缝。

血月教主的声音从外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第九块碎片的钥匙，终于齐了。

他竟现身于遗忘之地外围，身后跟着寂灭圣女与净蚀教众。但诡异的是，他们并未踏入虚无，而是围成一圈，举行某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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