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十三界 第175章 因果债

守门人话音落下的瞬间，茶棚外的虚影齐齐抬头。

它们没有脸，没有五官，唯有胸口浮现出名字——那是她们欠下的每一笔因果债。

李慕白，元婴修士，死于云舒剑下，第28章。

赵灵儿，星骸族人，因苏瑶剥离善念而神魂消散，第152章。

凯尔之妹，净蚀教祭品，因云舒苏瑶与净蚀教开战而殃及，第163章。

……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条命，一段因她们而断的因果。

来吧。守门人（母亲）的声音冰冷如铁，认，还是不认？

第一问。

云舒踏前一步，却被苏瑶拉住。

别冲动。苏瑶传音，这是陷阱。认下，神魂分裂；不认，碎片远离。

可他们确实是因我们而死。云舒看着那些虚影，我若不认，道心何安？

道心不是靠认账来安的。苏瑶提醒，是靠调和。

她转向守门人：前辈，这试炼不公。因果债并非黑白分明，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我们杀人，是果；可她们为何要死？是有人先种下恶因。

守门人金红双瞳闪烁：狡辩。

不是狡辩，是事实。苏瑶挥手，轮回印映照出那些亡者的生前因——

李慕白，曾为夺宝追杀云舒千里，反被斩杀；

赵灵儿，星骸文明后裔，因族群背负寂主诅咒，本就命不久矣；

凯尔之妹，被净蚀教主炼成祭品，开战是唯一能救她的机会……

她们之死，有我们的果，更有他人的因。苏瑶一字一句，若只让我们还债，那作恶者岂不是逍遥法外？

守门人沉默三息：所以，你们不认？

我们认。云舒忽然开口，认我们该认的部分。

她上前，不闪不避，任由一道虚影扑入体内。那是李慕白的怨念，带着死前的不甘与愤怒。怨念入体瞬间，云舒神魂撕裂般的疼，境界竟从炼气跌落至凡胎。

云舒！苏瑶急道。

我没事。云舒脸色惨白，却笑了，我认他的果，也还他的因。

她抬手，调和本源化作一缕光，注入怨念深处：你因夺宝而死，我便将这份从你神魂中剥离。从此，你不再困于仇恨，可入轮回，再修清明。

怨念愣住了。

它本是为复仇而来，可云舒不仅受了它的果，还替它解了因——那份导致它死亡的。

你……怨念的声音变得模糊，为何？

因为调和者，不止调和善恶。云舒轻声道，更调和因果。

怨念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化作光点，自行消散，入了轮回。

守门人金红双瞳骤缩。

第二问。

凯尔之妹。她指向另一道虚影，她无辜，却因你们而死。这因，如何解？

苏瑶上前，这次是她来扛。

她接纳了虚影，神魂中立刻响起少女死前的哭喊：哥哥……好疼……

疼得苏瑶几乎站立不稳。

但她咬牙，轮回印全力运转，竟将少女的残魂从虚无中拉回，送入云舒刚煮好的回甘茶里。

她的因，是投错了胎，生在净蚀教。苏瑶声音发颤，她的果，是成了祭品。我们无法改变她的生，但能为她重择死。

这盏茶，会送她转世到一个没有净蚀教的位面。

从此，她不会再疼。

虚影怔怔看着苏瑶，忽然笑了：谢谢……姐姐……

她化作茶香，散去。

守门人沉默了更久。

第三问。

她指向自己，我因你们，从母亲变成守门人，从有情变无情。这因果，你们如何还？

这是最狠的一问。

因为守门人确实是母亲，她们欠她的，是养育之恩，是牺牲之情，是亿万年孤独的守候。

云舒与苏瑶对视一眼，同时上前。

我们不还。两人异口同声。

什么？守门人金瞳中怒火燃起。

因为你不想要我们还。云舒伸手，抚摸她冰冷的脸颊，你想要我们，打破这囚笼。

你要的，不是还债，是自由。

母亲，你累了。

守门人僵住。

她金红双瞳中，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冷漠的寂主意志与温柔的母亲本我，在激烈交战。

我……是守门人……她艰难开口，是第七碎片……是寂主意志……

你是我们的母亲。苏瑶握住她的手，永远都是。

所以，这最后一问，我们不答。

我们只问你——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碎片，还是……

做回自己？

守门人浑身剧震，金红双瞳中，红色迅速褪去，金色化作温柔的光。她脸上的冷漠如冰雪消融，露出母亲真正的面容。

我……她哽咽，我想做你们的母亲。

那就回来。云舒拥抱她，碎片不要了，权能不要了，我们只要你。

守门人闭上眼，泪水滑落。

她的身体开始发光，从头顶到脚尖，一寸寸化为纯粹的能量。那不是消散，是回归——第七块碎片主动崩解，将蕴藏亿万年的寂主意志净化，只保留母亲的本源。

这碎片，我不能给你们。母亲的声音在云舒与苏瑶识海同时响起，它会污染你们。

但我能给你们……

我自己。

她化作一枚小巧的吊坠，形如茶盏，自动系在云舒颈间。吊坠中，传来母亲最后的笑声：

以后，我守着你俩。

像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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