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画 小黑和小白

玄珩子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钦天监深处那一片断壁残垣之后，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剧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丹田处，那枚由最精纯虚无能量构成的“太极阴阳鱼”在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仿佛在吞吐着某种源自世界本源的韵律。灰黑与纯黑交织，生与死的法则印记在鱼眼位置微微闪烁，维持着一种极其精妙而脆弱的平衡。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滋生，流淌过我刚刚被修复、且变得更加宽阔坚韧的经脉，滋养着四肢百骸。之前修炼《蛰龙功》乃至后来小黑赋予力量时遇到的诸多关隘，此刻竟有种不攻自破的感觉，一种无形的屏障被轻易捅穿，修为境界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攀升。

这种力量暴涨的感觉过于迅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和……隐隐的恐惧。

“小黑，”我在心中默念，带着一丝不确定，“这股力量……太庞大了。我的身体，真的能承受得住吗？我不会……爆体而亡吧？”

“爆体而亡？”小黑那慵懒中带着极度不屑的声音立刻响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子，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不，是太小看我们哥俩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然：“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普通的人类修士？经过我和这死胖子……呃，和我弟弟的本源之力冲刷，又被那老道士用生死法则强行‘打上补丁’，你这具身体，早就发生了本质上的蜕变。”

“说得直白点，”小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现在这身‘皮囊’的强韧程度，可能比你现在所处的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本身，还要结实那么一点点。爆体？除非我和这死胖子再次在你肚子里打起来，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否则，你想靠自己那点微末道行把自己撑爆？门都没有。”

比这个世界……还要强韧？

我心中巨震，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依旧是那片铅灰色，压抑，沉闷，但此刻在我眼中，似乎能看到一些之前无法察觉的东西——一些细微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若有若无的黑色裂痕，在云层深处、在空间的褶皱里一闪而逝。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从这个世界的根基处隐隐传来。

“这个世界的核心……坏了？”我喃喃自语，将小黑的狂言和眼前的感知联系了起来。

“坏了？哼，岂止是坏了。”回答我的，是另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绝对冰冷质感的声音，来自刚刚入驻我丹田另一半的影蛭。它似乎对“死胖子”这个称呼依旧耿耿于怀，但对我刚才的问题产生了兴趣。

“这个世界，”影蛭的声音带着它特有的、审视“垃圾”般的淡漠，“时空结构被修改、覆盖、扭曲了太多次，就像一块被反复涂抹、写满了错字的破布，根基早就千疮百孔，支撑其存在的基本法则都开始松动了。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就是……快散架了。”

它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补充道：“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一种……同源但令人作呕的力量，在不断地加速这个过程。像是在抽取这个世界最后的生机，用来维持某种虚假的……循环。”

“同源的力量？是什么？”我急切地追问。

“不清楚具体形态，但本质很接近‘虚无’，却充满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和一种恶意的执念。不像我们兄弟，是自然诞生的‘清理者’，它更像是一个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格式化’工具。”影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本能的排斥。

格式化工具？修改时空？支撑世界的法则松动？

这些信息碎片在我脑中疯狂碰撞，结合我之前在那个FPS地狱的无数次轮回，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逐渐浮现——难道我所经历的那一切，并不仅仅是某个白胡子老头的恶作剧，而是与这个世界的根本危机有关？

“等等，‘影蛭’这个名字叫着有点拗口，”我试图理清思绪，同时觉得需要给这位新“住户”一个方便称呼的代号，“以后我叫你‘小白’怎么样？你哥叫小黑，你叫小白，正好。”

丹田内，那纯黑的一半能量猛地一滞，影蛭……不，小白那缩小版的身影似乎气得鼓了起来，小红眼里满是嫌弃和抗议：“小白？难听！庸俗！毫无气势！体现了不出我‘归无使者’的威严与力量！我拒绝！”

“反对无效。”小黑懒洋洋地插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觉得挺好，小白，听起来就人畜无害，适合你这种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家伙。就这么定了，小白。”

“哥！你怎么也……”小白（暂定）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忿。

我看着丹田内那因为命名权而再次微微躁动起来的阴阳鱼，感受着两个虚无生灵幼稚的争吵，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刚刚经历完生死危机，体内就住了这么一对活宝，未来的日子，恐怕真的如玄珩子前辈所言，难得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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