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画 再见牟昌海

殿外那超越凡俗的对峙所形成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笼罩着整个东宫。天空之上，清光守护者与污秽邪眼的力量相互倾轧、湮灭，规则层面的碰撞引发阵阵无声的雷鸣，京都范围内的所有修行者都感到心旌摇曳，气血翻涌。

然而，就在这极度紧张的氛围中，一个身影却强行穿透了外围因能量紊乱而形成的滞涩区域，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踉跄却坚定地冲入了殿内。

来人身着朝廷一品大员的紫色官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此刻却满是惊怒与悲怆，正是当朝太师，亦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名宿——牟昌海。他显然是被东宫异变和天空异象惊动，不顾一切前来查看。

他一入殿，目光首先就被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吸引，确认皇帝暂无性命之忧后，视线迅速扫过殿内，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以及我身边地上那已然气息全无、眉心血洞宛然的太子遗体上。

“萧…萧王爷！”牟昌海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颤抖，他伸手指着太子，“你…你竟敢…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太子啊！这…这要让老臣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块，打破了殿内因更高层次对峙而带来的奇异寂静。我缓缓转过身，看向这位不速之客。牟昌海的出现，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他是保皇党的中流砥柱，与皇帝关系密切，对太子虽未必满意，但绝不会坐视储君被杀，尤其是死在一位权势煊赫的藩王手中。

我神色平静，并未因他的指责而动容，只是淡淡道：“牟前辈，我敬你是武林前辈，朝廷栋梁。但此刻局势非常，东宫之事涉及之深，远超你的想象。还请不要干扰我处理眼前危机。”

“危机？”牟昌海怒极反笑，他自然也感受到了殿外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但他显然将这一切归咎于我弑杀太子引发的祸端，“最大的危机就是你萧王爷擅杀储君！国本动摇，天象惊变，这都是你造下的孽！老夫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没办法了！老夫已命人紧急敲响了景阳钟，惊动皇城！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朝野！纵然今日老夫血溅五步，也要阻止你继续为祸！皇上…皇上醒来若知此事，也定会明察！”

他口中的景阳钟，非遇惊天大事不得敲响。钟声一响，意味着宫闱巨变，留守京师的文武大臣、皇城禁军都将被惊动。他是要将此事彻底公开，用整个朝廷的力量来压我。

我眼眸微眯，一丝冷意掠过。牟昌海此举，虽是基于他的立场和认知，却无疑打乱了我的节奏，将简单的“清理”拖入了复杂的世俗权力斗争漩涡。

“美一世，”我意念微动，“守住殿门，非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天上那两位，只要不波及殿内，暂不理会。”

“指令确认。”美一世冰冷的声音回应，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处，无形的气墙生成，将内外隔绝。他不能参与世俗争斗，但执行防御性命令并无问题。

我看向牟昌海，叹了口气：“牟前辈，既然如此…得罪了。”

我不能在此刻动用玉简中那些超越此界规则的力量，那会引来天上守护者不必要的重点关注，甚至可能被误判为与那邪眼同源的入侵者。眼下，只能运用此界本身的力量体系。

心念既定，我体内真气自然流转，一股飘渺出尘的气息自周周散发开来。正是缥缈宗的独门内功——【太虚引】。

牟昌海见状，更是确信了我与江湖门派有所勾结（他或许早有所闻），更觉我大逆不道，怒喝一声：“好！就让老夫领教一下萧王爷的飘渺宗绝学！”他双掌一错，浑厚磅礴的掌力如同排山倒海般向我涌来，正是其成名绝技【浩然正气掌】。掌风刚猛，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志，掌力未至，那强大的压迫感已足以让寻常高手筋骨酥软。

若是以前，我对飘渺宗功法的运用尚显青涩，面对牟昌海这等浸淫武道数十年的顶尖高手，即便功力相当，也难免会手忙脚乱。但此刻，随着“观测者”视角的开启和认知层次的飞速提升，我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已截然不同。

在我眼中，牟昌海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浩然掌力，其真气运行轨迹、力量凝聚的节点、乃至招式转换间的细微缝隙，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这并非眼睛所见，而是一种基于对能量和规则理解的“直观”。

我脚下步法轻移，身形如同风中柳絮，看似惊险万分，却总在箭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掌力的最强点。所用的步法，不过是飘渺宗最基础的【流云步】，但在我的施展下，却显得玄妙莫测，仿佛暗合某种天地至理。

同时，我并指如剑，指尖真气凝聚，却不显锋芒，只是轻飘飘地点向牟昌海掌力流转的几处关键节点。每一指点出，都恰好打断其真气运行的顺畅，使得他那磅礴的掌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威力骤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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