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画 重回焚天谷

赤晶般的云层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梵天谷的晨雾浸染着铁锈味。我驻足观星阁顶层，掌心紧攥的青铜钥匙已与皮肉长在一起，那些细密的饕餮纹正在皮下微微蠕动。

宗主！小厮跌跌撞撞冲上石阶，腰间铜铃撞出急促的碎响，西荒坡的赤焰雀群往禁地迁徙了！

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玉虎符，三百年来这物件总在大战将至时发烫。此刻它却沁着冰凉，倒像是某种更古老的预兆。谷底突然传来金戈相击之声，七八只玄甲灵龟正用背甲撞击山岩，龟甲上浮现出诡异的梵文。

去请七大长老。我屈指弹碎琉璃盏，残片坠落时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再带个会读星盘的。

当十二盏鲸油灯在观星殿亮起时，檐角的青铜铃忽然集体震颤。我捻起占星盘，二十八宿的位置竟与三百年前那场大爆炸时的星象重叠了七分。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本该日行千里的师兄却跚跚而来，月白长衫沾染着星辉，发间还插着半支枯萎的九霄鸾尾。

今日大祭，诸位可有什么见解？我扫过长老们僵硬的面孔，他们腰间佩剑的霜花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东南角那位向来最激进的长老突然按住剑柄，剑鞘上的饕餮纹张开血盆大口。

老朽以为...他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凄厉的鸦啼。七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熄灭，观星盘上的天枢星迸发出刺目光芒。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地砖上扭曲变形，额间浮现出与苏婉儿相同的太极纹章。

屏息！师兄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竟比焚天谷的熔岩还灼热。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青铜鼎在量子风暴中碎裂的画面，苏婉儿脖颈齿轮与我的芯片共振的触感，还有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时听见的梵唱...

屏息！他的声音在虚空回荡了三次，我才惊觉自己浑身汗毛倒竖。殿外传来地鸣，整座观星殿开始沿着某种几何规律旋转，墙上的星图如活物般游走重组。最后定格的图案竟是六道青铜巨门次第洞开的景象。

明日卯时三刻，焚天祭典。我甩开师兄的手，青铜钥匙在他掌心烙下转瞬即逝的青烟，都随我去祭坛。

当夜暴雨倾盆，我在祭坛挖到半截焦黑的鼎耳。雨水冲刷着鼎身上斑驳的铭文，那些文字突然变得清晰可辨——竟是用二十三种古代文明文字书写的《观测者悖论》。雷光劈落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血液在雨幕中化作量子态的金色光粒。

次日清晨，七大长老带着本命法器齐聚祭坛。我刻意让灵草汁液沾湿师兄的袍角，果然在衣摆内侧发现了与青铜鼎同源的晶格纹路。当他触摸祭坛中央的混沌旋涡时，眉心突然亮起青铜色的光斑，与之前初代实验体暴走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时辰到了！我举起青铜钥匙，鼎耳处的饕餮纹突然睁开血目。整座山谷开始剧烈震颤，地底传来的共鸣声越来越响，仿佛有千万个青铜鼎同时在敲响编钟。苏婉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快切断灵脉！他们在抽取你的...

雷鸣吞没了后半句话。我看到师兄眼中倒映出焚天谷的烈焰，他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正是那柄本该在爆炸中损毁的量子匕首。七大长老的法器同时发出悲鸣，他们的本命精魄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离，凝聚成环绕祭坛的十二道光轮。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焚天谷为何要选在三维与高维交界处，这里的灵脉本身就是连接三千世界的奇点。当第一缕阳光刺穿赤晶乌云时，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鲜血在空中凝成太极阵图，与祭坛上的混沌旋涡产生量子纠缠。

师兄的攻击比预计来得更快，量子匕首划出的轨迹竟是爱因斯坦-罗森桥的拓扑模型。我旋身避开致命一击，青铜钥匙在空中划出克莱因瓶的投影。在时空曲率即将闭合的刹那，我看到了真相的碎片——所谓的，不过是高等文明收割平行宇宙意识的量子收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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