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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吾名曹彬,老大乃大汉宋王赵匡胤 > 第7章 公主入宫,婉诉衷肠

数日后鸾驾驶入汴梁城时,暮色已悄然漫过巍峨的城堞。青灰色的城墙砖石被最后一抹残阳染就暖金光泽,城门处车马络绎,人流如织。挑着货担的商贩、身着锦袍的官吏、牵引稚子的妇人,脚步声、吆喝声、笑语声交织成一片,构成帝都特有的繁华喧嚣。刘姝端坐于紫檀木车厢内,纤指轻掀起碧色纱帘一角,熟悉的街景自眼前流转——街角那处售卖糖人的摊铺依旧,只是守摊之人换作了一名中年妇人;巷口那株老槐树已抽出嫩绿新芽,枝桠间犹可见去岁悬系的残破红灯笼碎片。然则,她的心神却并未沉浸于这惯常景致之中,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掠过熙攘街面,仿佛在无声期盼着,能再度瞥见那道沉静的玄色身影。

“殿下,宫门将至。”青芜的声音轻轻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刘姝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薄纱披风的边缘,心底竟无端生出一丝怯意——她已决意去寻养父赵匡胤,可该如何启齿这桩深藏于心的女儿情思,尚未思忖得十分周全。

銮驾于宫门前稳稳停驻,值守禁军见是公主仪仗,即刻躬身行礼。刘姝扶着青芜的手缓步下车,裙裾曳过铺设于地的锦毡,发间步摇垂落的珠串随之轻颤,发出细碎清音。她举目望向那巍峨宫门,朱红门扉上密布的铜钉在暮色中泛着幽冷光泽,宫苑之内,灯火已次第点亮,宛若星辰撒落于渐浓的夜色之中。

“殿下,王爷此刻应仍在御书房处置政务。”引路内侍低声禀道,“可需先回长乐宫稍作歇息,待王爷得暇再行传召?”

“不必了,”刘姝轻轻摇首,嗓音较平日略显低沉,却透着一股不易动摇的坚定,“我径去御书房外等候父王。”

她口中的“父王”,正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宋王大将军赵匡胤。昔年,她的生父刘承业,乃是赵匡胤麾下最为倚重的将领之一,于陈桥兵变前的滁州血战中,为护主帅,以身硬撼契丹骑兵致命一箭,壮烈殉国。彼时刘姝年仅三岁,顿成孤雏,赵匡胤感念袍泽深情,更铭记刘承业“以命相护”的忠义,遂将她接入府中,认为养女,更是在继任大将军后“禀明”太后以优待宗室遗孤之名赐封其为永宁公主。这些年来,赵匡胤待她确如己出,虽军国重务缠身,却从未忘却她的生辰,江南新贡的春茶、蜀地精织的锦缎,总会优先送至她的长乐宫;即便她偶染微恙,他若正在议政,亦会暂搁事务亲往探视。宫中上下皆深知,这位永宁公主,乃是宋王心中极为珍视之人。

穿过数重宫禁廊道,御书房的轮廓于灯火中渐显。檐下悬挂的宫灯散发出暖黄光晕,将门前石阶映照得清晰可辨。守门内官见刘姝莅临,急忙趋前躬身:“公主殿下,王爷正与赵普大人在内议事,可需奴婢即刻通传?”

“无需惊扰,我在此等候便是。”刘姝微一摆手,款步至廊下安置的长椅旁坐下。青芜为她细心拢了拢披风,低语劝道:“殿下,夜风带寒,若觉凉意,不若先至偏殿等候?”

刘姝再次摇首,眸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御书房门上。内里隐约传来谈话声,赵匡胤的嗓音沉浑有力,赵普的声调略显尖细,似在争论西川兵权归属之事。她心下不禁微微打鼓——父王日理万机,操持着天下军政要务,自己这点关乎儿女私情的念想,是否会显得不合时宜,乃至荒唐?然则,一念及曹彬临江而立那沉稳如山的背影,思及自己终究无法回避的联姻宿命,她又暗自咬了咬唇,决意无论如何,也需将心意剖白。

约莫一炷香后,御书房门扉开启,赵普躬身退出,瞧见廊下的刘姝,略显诧异,随即执礼:“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赵大人不必多礼。”刘姝起身还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门内飘去。

赵普何等精明,立时了然,含笑道:“王爷刚议完西川事宜,殿下快请进,王爷见您,定是欣喜。”言毕,再施一礼,躬身退去。

刘姝深吸一口气,由青芜虚扶着步入御书房。室内弥漫着醇厚的龙涎香气,袅袅烟丝与墨锭清芬交织,是她自幼便熟悉的气息。赵匡胤端坐于宽大案几之后,面前奏折堆积如山,他正以指节揉按着眉心,眉宇间带着明显的倦色。然一见刘姝进来,那紧蹙的眉峰顿时舒展,语气亦瞬间转为温和:“姝儿来了?怎不在宫中好生歇息?可是今日的膳食不合口味?”

“非是如此,父王,”刘姝行至案旁,如幼时受了委屈寻求依靠般,轻轻牵住赵匡胤的袖角,嗓音放得愈发柔婉,“女儿只是思念父王,特来探望。”

赵匡胤被她这般情态引得朗笑出声,伸手轻拍她的手背,触及其指尖微凉,复又蹙眉:“手这般凉?青芜,速为公主取件厚实披风来。”转而又对刘姝温言道,“快坐下,案上有新温的杏仁酪,依你素喜的江南法子所制,且用些暖暖身子。”

刘姝依言在旁侧梨花木椅上落座,青芜很快取来一件绣工精致的鸾鸟祥云纹厚披风为她披上,暖意顷刻包裹周身,连带着心中也安定几分。宫女奉上杏仁酪,白瓷盏中酪体凝滑如脂,其上点缀着细碎杏仁,甜香沁人。她执银匙浅尝一口,那绵密温润的熟悉滋味,瞬间勾连起旧忆——当年初入宫闱,夜半啼哭寻父,正是赵匡胤以一碗杏仁酪抚慰了她惊惶的童心。

赵匡胤凝望着她小口进食的模样,目光中满是慈爱,亦夹杂着几分岁月流逝的感慨:“转眼间,吾儿已至及笄之年。犹记你初入府时,尚不及案高,穿着小小袄裙,抱着为父的腿哽咽要找爹爹。”他以手比划着当年高度,“而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刘姝双颊微晕,放下银匙,纤指无意识地捻着手中罗帕边缘,声如蚊蚋:“皆是父王悉心抚育,女儿方能安然成长至此。”

赵匡胤轻叹一声,取过案头一份奏折,却未展阅,只是以指尖摩挲着锦缎封皮,语气渐转沉凝:“你年岁既长,有些事,为父亦当与你商议。前日与王妃言及,不日便令礼部拟份名册,自功臣子弟中,择选品性端方、门第清贵者,为你遴选驸马。你心中……可有何想法?若有属意之人,但说无妨。”

此言正触及刘姝心事。她捻着帕角的指尖倏然收紧,心口怦然,连气息都急促了几分。垂首望着裙裾上蜿蜒的缠枝莲纹,声音细弱却清晰:“父王,女儿……女儿心中确有一人选,欲禀明父王。”

赵匡胤闻言微怔,随即失笑,眼中满是探究之意:“哦?吾儿竟已有心仪之人?却是谁家儿郎?是赵普家三郎,抑或石守信府上大郎?前几日他们随父入宫,你应是见过的。”他下意识以为,刘姝属意的,必是这些年纪相仿、时常出入宫禁的勋贵子弟。

刘姝深吸一气,仿佛凝聚了全身勇气,蓦然抬首,明眸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父王,女儿所思,并非他们……乃是薛国公,曹彬。”

“曹彬?”赵匡胤手中奏折“啪”地一声落于案上,面上笑意顷刻收敛,眼神骤然深邃,似有万千思虑于瞬息间流转盘桓。

见他如此反应,刘姝心下顿慌,眸中已泛起盈盈水光,急忙解释道:“父王明鉴,女儿绝非一时兴起!前日自江陵府返京,于江畔偶遇曹国公。观其气度沉雄,待人接物谦和有礼,全无武将常见的骄矜之气。后听闻青芜言及,他平定西川之时,不戮降卒,不扰黎庶,更将缴获粮秣散予受灾农户,便是蜀中百姓亦交口赞其仁德。女儿觉得……觉得他是位堪托终身的可靠之人,远胜那些只知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

她言辞急切,声线微带颤音,眼眶已然泛红——唯恐赵匡胤视她此举为荒唐,斥她不知礼数,更惧他断然回绝。毕竟曹彬年齿相长十岁有余,绝非公主择婿的常例。

赵匡胤并未立时作答,只是缓缓端起案上茶盏,浅呷一口,目光投向御书房窗棂之外沉沉的夜色,似在细细权衡。刘姝侍坐一旁,心悬于喉,指间罗帕已被揉攥得褶皱不堪,连呼吸都屏住几分。

静默良久,赵匡胤方缓声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玉镇纸,语气里少了初见的讶异,多了几分为人父的审慎:“姝儿,你可知曹彬的底细?他今年三十有四,比你大了整十八载。原配高氏前几年染了肺疾去了,没留下女儿,只余下两个儿子 —— 长子曹璨年方十八,倒比你大两岁;次子曹珝一十有六,恰好和你同岁。这两个孩子没跟着生母娇养,自小在军营里跟着曹彬历练,性子随他,看着沉敛,却也都是半大的小子,正是有主意的时候。”

这话像颗小石子,让刘姝原本笃定的心湖轻轻晃了晃。她捏着素色帕角的指尖顿了顿,垂眸望着裙摆上缠枝莲的金线 —— 她竟没料到,曹彬的长子竟比自己还大两岁。比自己大的继子,日后该如何称呼?会不会不好相处?可这念头只转了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大两岁又如何?既是兄长般的年纪,反倒能少些隔阂;曹珝和自己同岁,说不定还能说上些女儿家的话。

她重新抬首时,眸里的犹疑已散,只剩比先前更明的坚定:“父王,女儿晓得了。曹璨哥哥比我大两岁,想来在军营里历练过,定是懂分寸的;曹珝弟弟和我同岁,性子许是活络些。女儿嫁过去,不把他们当外人,只当是多了两个弟弟。平日里照看他们的起居,闲时陪他们说说话,总能处得亲厚。”

她刻意把 “哥哥”“弟弟” 两个称呼咬得轻软,既显了敬重,又拉了亲近,倒让赵匡胤听着微微一怔 —— 他原以为这丫头只知倾慕曹彬的气度,竟没料到她连继子的相处之道都悄悄盘算了。

赵匡胤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的担忧淡了些,多了几分怜惜:“你倒想得周全。只是姝儿,你自幼在宫里被捧着长大,连长乐宫的内官做错事,你都舍不得罚。曹彬府里的两个小子,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性子或许粗些,你若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女儿不怕。” 刘姝立刻仰起脸,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女儿前两年跟着皇后娘娘学理家,宫里百十号人的用度都算过,还怕照看不好两个弟弟?再说了,他们若是真做错了,女儿便好好跟他们说,曹国公是仁厚人,定会教他们懂规矩的。父王,您就信女儿这一回,也信曹国公一回,好不好?”

她说着,又像小时候求着赵匡胤带她去御花园放风筝那样,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声音软乎乎的,却藏着不肯退让的执拗。赵匡胤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亮闪闪的眼睛,想起刘承业当年为护他而倒下时,也是这般带着不回头的劲儿,心里最后一点犹豫终于散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你这丫头,倒把为父的话都堵了。罢了,你的心意,为父晓得了。只是这事急不得,得先问问曹彬的意思 —— 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去。”赵匡胤心中那点犹豫渐渐消散。但实则他内心早已波澜起伏——他正思忖如何稳妥地“安置”曹彬。曹彬新定西川,手握重兵,深得军心,虽其素性沉稳,从不居功自傲,然“功高震主”古有明训,赵匡胤比常人更为警醒。近日与赵普等心腹议事,皆在斟酌如何收回曹彬部分兵权,却又恐寒了功臣之心,徒留恶名。

如今刘姝竟主动属意曹彬,实乃“天助”。若将公主下嫁,一则可示殊恩,令曹彬更感皇室厚待,日后愈发忠心不二;二则,公主身为他的养女,身份尊崇,曹彬娶之,便多了一层“皇家姻亲”的羁绊,纵使他日或有异心,亦需慎之又慎;三来,他真心疼爱刘姝,自然望她终身有托,曹彬的品行能力,确为良配,足以护她周全。

思及此,赵匡胤心中已有定见。他抬手轻抚刘姝发顶,如同她幼时那般,语带宠溺:“你这丫头,倒是比为父所想更有主张。也罢,为父不拦你。然此事不宜操切,需先召曹彬一谈,探其意向。”

刘姝闻此,眸中瞬间光华大盛,先前所有紧张委屈顷刻烟消云散,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父王,您是说……您允了?”

“痴儿,”赵匡胤含笑轻点其额,“为父何曾诓骗于你?然你需应允为父,在此事未定之前,绝不可对外声张,亦不得私下去寻曹彬,以免招惹非议,损你清誉。”

“女儿明白!女儿全听父王安排!”刘姝连忙颔首,心中如揣小鹿,欢欣雀跃。她终是松了口气,原来父王并未觉得她荒唐,反而愿为她周全。

赵匡胤观其喜形于色,心中亦感宽慰。他重新归座,取过那份关乎西川军务的奏折,目光却较先前更为清亮——这桩原本棘手的兵权平衡难题,竟因女儿一番心意,觅得如此顺势而为的解决之道。他提起朱笔,于奏折上批阅数言,复抬头对刘姝道:“时辰不早,你也劳顿了一日,让青芜送你回长乐宫安歇吧。明日一早,为父便遣人往曹彬府上传话,宣他入宫觐见。”

“嗯!多谢父王!”刘姝起身,郑重敛衽一礼,语中满是感激。她扶着青芜的手款步离去,行至门边,犹忍不住回眸望了赵匡胤一眼,见他正含笑目送自己,不由赧然垂首,翩然转身。

步出御书房,夜风裹挟着春寒拂面而来,刘姝却浑然不觉冷意。心中暖流涌动,满怀皆是期许——明日父王便将召见曹彬了,他……会应允么?他可还会记得江陵府江边那场短暂的邂逅?

青芜瞧见她唇角掩不住的笑意,亦随之莞尔:“殿下,如今可安心了?王爷最是疼爱殿下,定会为您周全。”

刘姝轻轻颔首,步履较往日更为轻快。她仰首望见天际疏星,只觉今夜星辰格外明亮,似也在为她欢欣。曹彬临江的沉稳背影、那双蕴藏着岁月风霜却令人心安的眸子,再次浮现于心间,她于心中默默祈愿:曹国公,万莫负了女儿这番心意才好。

而御书房内,赵匡胤目送刘姝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复又拿起那份奏折,唇角勾起一抹深长的弧度。他扬声道:“来人,传本王令谕,明日巳时,宣薛国公曹彬入宫议事。”

门外内侍恭声领命,脚步声渐次远去。赵匡胤靠向椅背,端起茶盏慢饮一口,心中已开始筹算——明日面对曹彬,当如何言语,方能既不失皇家体统,又令他明了,此段姻缘于他、于大宋社稷,皆为上选。

春夜深宫,灯火阑珊,御书房的烛光久久未熄。一段缘起于少女情衷的联姻,正于这静谧夜色中悄然酝酿,而其所牵动的,将不只是一桩儿女婚嫁,更关乎未来朝堂格局的微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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