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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吾名曹彬,老大乃大汉宋王赵匡胤 > 第8章 廷议定策,诏拟姻盟

隆冬的晨雾尚未散尽,宋王府书房的檐角凝着细碎霜花,堂内却暖意融融。三足铜鹤炉中银霜炭燃得正旺,淡青烟气与案头松烟墨香交织,氤氲出沉静而威严的氛围。巨幅《天下舆图》占据整面东墙,绢布之上,朱砂勾勒的西川疆域尤为醒目,岷江、嘉陵江的银线在透窗而入的晨光中泛着幽微光泽。

赵匡胤负手立于舆图前,玄色窄袖龙纹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那是刘承业殉职后,他命人改制,带扣内侧刻着极小的“承业”二字,旁人无从察觉,唯他自知其中分量。闻得身后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面上私绪已敛,唯余君主特有的沉稳。

“臣赵普、薛居正,末将石守信,参见王爷!”三人齐声见礼,衣袍拂过青砖地面的细微声响在空旷堂内清晰可闻。

“免礼。”赵匡胤抬手示意,归于紫檀木主位,指节习惯性地轻叩扶手,“曹彬不日将抵京。他镇蜀半载,斩高彦俦、降孟昶,更使流民归业、税赋复常,功勋卓着。如今将其以枢密副使、薛国公之衔召还之令已发,然则,这颗‘定盘星’归来,如何使其与朝廷更为同心同德,诸位可有良策?”

此问直指核心——曹彬的差遣早有定论——回归枢密院,无需赘言,关键在于如何“拴心留人”。赵普率先上前一步,捻着三缕长须,目光扫过案几上那册《西川民情概要》,缓声道:“王爷明鉴。曹彬治蜀期间,民间竟有为其立生祠者,军心依附亦深。其现居枢密副使,参赞军机,爵封薛国公,已近人臣之极。若仅以常礼待之,恐难系其长久之心。需得一桩‘血脉相连’的情分,方能令其与皇家,与大将军府真正休戚与共。”

薛居正手持象牙朝板,趋前一步,声音平稳规整:“赵相所言切中肯綮。曹彬虽性素沉稳,然功高者易招物议。近闻晋王殿下频频召见西川述职官吏,于蜀地兵备、赋税问询甚详。若能使曹彬与大将军府结下姻亲之好,其身份自然超然,许多无谓试探亦可消弭于无形。只是……”他略作停顿,“结亲之事,需得名正言顺,方不致引来朝野非议。”

“结亲?”石守信眼睛一亮,大步上前,声若洪钟,“俺看这事使得!曹彬那小子,当年滁州血战跟俺背靠背杀过辽狗,破城后秋毫无犯,是条真汉子!他原配高氏去得早,身边就璨儿、珝儿两个半大小子,正该续弦成个家!只是……”他粗眉一拧,“哪家的闺女,能配得上他这份功业人品?”

赵匡胤端过内侍奉上的雨前龙井,浅呷一口温热的茶汤,目光缓缓掠过三人面容,最终定格在跳跃的炭火上:“永宁那孩子,昨日于御书房,向朕吐露心迹,言其属意曹彬。”

书房内霎时静极,唯闻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轻响。石守信惊得险些呼出声,赶忙以拳抵唇,只余瞪圆的双眼表露惊诧:“公主殿下……殿下竟看中了曹彬?”薛居正手中朝板几不可察地一颤:“然曹彬年长公主十八载,且已有二子……于礼制纲常,恐……”

“礼制岂能凌驾社稷安危之上?”赵普忽而抚掌,眼中精光湛然,“薛公所虑,乃拘于小节矣!永宁乃刘承业将军遗孤,王爷抚之若亲女,如今更是贵为天家贵胄;曹彬乃刘将军昔日袍泽,当年亦曾为刘将军扶灵拾棺。若以公主下嫁,曹彬便成了王爷半子,既续袍泽生死之情,又承皇家浩荡之恩——此双重情分,犹胜万千爵禄!”

他越说越是欣然,躬身自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条陈:“至于年齿、子嗣之虑,只需请动太后懿旨,便可化解。太后乃公主族母,公主素日亦唤‘母后’,若以‘体恤功臣勋劳、眷顾宗女终身’为由赐婚,既全朝廷体统,又显天家恩泽。再于诏书中褒扬曹彬‘虽总戎机,实兼文儒’,公主‘温良恭俭’,则世人皆视此为天作之合!”

薛居正闻言,眉头渐舒,躬身道:“赵相深谋远虑,臣方才确是一叶障目。太后素来顾念功臣旧谊,只需陈明此中深意,必得太后允肯。”

“俺就说嘛!”石守信一拍大腿,嗓门复又扬起,“曹彬是国之功臣,公主是金枝玉叶,嫁过去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夫人,谁敢说半句不是?那些碎嘴言官若敢聒噪,俺老石头一个不答应!”

赵匡胤观三人反应,唇角微露笑意:“守信此言,甚合朕心。永宁自幼失怙,朕视若己出,断不能令其受半分委屈。曹彬之品行、才略,朕皆深信不疑。此桩婚事,于公,为固国本;于私,亦算了却朕一桩心事。”

他话锋微转,目光沉静如水:“光义近日于蜀地事务,关切过甚。曹彬若为皇家东床,身份迥异往昔,那些暗流涌动,自然止息。”三人皆神色一凛,躬身齐道:“王爷圣虑深远!”

“既如此,分头行事。”赵匡胤起身,语气果决,“薛居正,你即刻前往慈明殿觐见太后,将曹彬之功、公主之心、婚事之利,委婉陈情,务请太后颁下降婚懿旨。”

“臣,遵旨!”

“赵普,你总揽礼部、宗正寺,着手预备赐婚典仪——聘礼务求丰厚,婚期拟定于来年开春之后,依公主下降一等国公之最高规格操办,使天下皆知朝廷待功臣之厚。”

“臣,遵旨!”赵普补充道,“臣意,可将赐婚诏书与曹彬晋‘柱国’勋位之恩命一并颁下,双喜临门,更显荣宠。”

“石守信,你与曹彬有旧。待其抵京,你先往其府上叙话,不必直言赐婚,只探其对于续弦之意向,稍露口风,言朕始终念其襄赞之功。”

石守信抱拳慨然应诺:“王爷放心!末将这就去城外驿馆候着,曹彬一到,拉他喝顿接风酒,保准把话递到,还不露痕迹!”

三人领命退出。书房内重归寂静,赵匡胤踱至舆图前,指尖轻按于汴梁所在。铜炉中炭火愈燃愈炽,将他挺拔的身影投映于绢帛之上,与西川的山川疆域隐隐重叠——这步棋,既安功臣之心,又稳朝堂之局,更遂了养女之愿,可谓一石三鸟。

薛居正出了宋王府,乘软轿径往慈明殿。午时日光透过轿帘,在他深紫色参政知事官袍上流转。他于轿中闭目凝神,仔细推敲说辞:太后向来重视礼法纲常,需先动之以情,提及刘承业旧恩,再晓之以理,阐述曹彬功绩与朝局之需,最后方能水到渠成。

慈明殿暖阁内,太后正临窗绣着一幅《松鹤延年图》,银线勾勒的凤凰羽翼已初具形态,流光溢彩。贴身女官通传后,薛居正躬身入内。太后放下手中绣针,接过女官奉上的茶盏,语气温和:“居正来了?坐下说话。可是朝中有紧要事务?”

薛居正谢座后,神色恭谨地开口:“太后圣安。臣此番前来,实为两件要事:其一,乃枢密副使曹彬不日凯旋归京;其二,则关乎永宁公主的终身大事。”

“曹彬?”太后抬眸,眼中掠过赞许之色,“本宫听闻其名,平蜀之时,不戮降卒,不扰百姓,堪称仁德之将。其功勋,王爷当好生旌表。”

“太后明鉴,曹彬已爵封薛国公,官居枢密副使,此番归京,更将加授上护军之勋。”薛居正顺势而言,“然曹彬原配高氏早逝,膝下唯有二子,正值盛年却府中寥落,难免令人唏嘘。”

太后指尖轻抚盏沿,微叹:“壮年丧偶,确是憾事。听闻他那两个儿子,皆在行伍中磨砺,颇有父风。”

见太后心绪已动,薛居正话锋悄然一转,声调更为柔和:“说起子嗣,臣不由想起永宁公主。公主年已及笄,王爷与王妃皆为其婚事萦心。前日公主向王爷坦言,于江陵府江畔偶遇曹彬,观其气度沉雄、仁厚谦和,心生仰慕之意。”

“哦?”太后眉梢微扬,放下茶盏,“永宁竟有此心?曹彬年长她十八岁,且已有二子,这……”

“臣深知太后顾虑。”薛居正连忙欠身,“然臣细思,此桩婚事实则两全其美。其一,公主乃刘承业将军血脉,曹彬乃刘将军袍泽,当年更曾为刘将军扶柩送行,有此情谊在,曹彬必不负公主。其二,曹彬功盖当世,却谦冲自牧,公主下降为嫡妻,国公府内帷之事尽可主持,不算屈尊。其三,”他声音略沉,“晋王近日屡召西川官吏,垂询蜀中兵备钱粮,颇为细致。若曹彬得为皇家姻亲,地位超然,许多不必要的猜度,自可平息。”

此言似触动了太后心弦。她默然片刻,望向窗外庭院中疏影横斜的腊梅,缓声道:“永宁那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性子执拗,认准的事,九牛难回。曹彬的为人,哀家信得过;他的功绩,也配得起皇家公主。只是……须令天下人知晓,此乃哀家体恤功臣辛劳、顾念宗女终身,而非朝廷刻意笼络。”

薛居正心下一松,躬身道:“太后圣明!只需太后颁下懿旨,明言‘念功臣之劳,恤宗女之谊’,再褒曹彬‘允文允武’、公主‘温恭淑慎’,则名正言顺,良缘天成。”

太后颔首,吩咐女官:“取笔墨来,哀家亲拟懿旨草稿。”女官连忙铺就玉版宣,研好松烟墨。太后执紫毫笔,略作沉吟,落笔稳健:“兹闻薛国公曹彬,勋庸特着,德望允孚;永宁公主,毓质名门,淑慎性成。今以公主下降曹彬,永缔国姻。”

书罢,她搁笔于砚,对薛居正道:“你持此草稿往政事堂,交赵普润色文辞,再付中书省拟正式懿旨,用本宫宝玺。”

薛居正双手恭敬接过草稿,深揖一礼:“臣谨遵懿旨!太后慈恩,实乃社稷之幸!”

石守信离了王府,携两坛陈年杏花村,策马直趋城外陈桥驿——曹彬奉召返京,惯例先于此地整顿行装。甫至驿馆门前,便见一队玄衣劲装的亲兵肃立值守,为首者正是曹彬贴身护卫周武。

“石将军!”周武见礼,神态恭谨,“我家将军方至,正欲往府上拜会!”

“哈哈哈,巧极!”石守信朗笑,拍了拍周武肩膊,扬了扬手中酒坛,“俺特来为曹太保洗尘!”

入得驿馆正厅,曹彬已换下官袍,着一袭玄色常服,更显面容沉静。见石守信至,他起身抱拳相迎:“石将军,怎敢劳您亲临?”

“你我之间,何须客套!”石守信将酒坛置于案上,招呼驿丞温酒,“当年滁州并肩血战,渴饮一瓢水,如今你立此不世之功归来,俺岂能不来?”

曹彬含笑让座,亲为石守信斟酒:“皆是陈年旧事。此番平蜀,全赖王爷庙算,将士用命,彬不过奉令而行。”

“少跟俺来这些虚文!”石守信举碗一饮而尽,“西川那块硬骨头,换个人去,早弄得民怨沸腾,也就你曹彬,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立生祠!王爷常跟俺夸你是‘武将中的君子’,仁德!”

酒过数巡,石守信借着酒意,言语渐涉私谊:“说起来,高氏嫂子故去已有六年有余,你就带着璨儿、珝儿过活,国公府里没个女主人操持,终非长久之计。”

曹彬执杯的手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军务倥偬,倒也惯了。璨儿、珝儿渐已成人,在营中历练,无需我过多操心。”

“惯什么惯!”石守信放下酒碗,声调略扬,“国公府偌大门庭,里外皆倚赖管家,岂如自家人体贴?再说,你正值壮年,总不能一直鳏居。”

曹彬抬眼,看向石守信,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石将军今日,莫非是来做冰人的?”

石守信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道:“俺是觉得,你该续弦了。且须寻个门第相当、性情贤淑的,方能撑起国公府的门面。你想想,若有位知书达理的女主人,归家有一盏热茶,两个小子也得慈母教诲,岂不美哉?”

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不瞒你说,王爷也惦着你这事。前日王爷还跟俺念叨,‘曹彬乃国之柱石,家室不可轻忽’。你细想,王爷都记挂在心,岂会亏待于你?”

曹彬心念微动。石守信素来直率,此言绝非空穴来风,加之“王爷记挂”之语,其中深意,不言自明。他放下酒碗,语气诚挚:“多谢王爷垂注,亦谢石将军关怀。只是续弦之事,关乎终身,需得慎重。我有二子,年岁不小,实不愿委屈了人家。”

“断然不会委屈!”石守信一拍案几,“跟你透个底,确有一门好亲,女方身份尊贵无比,品性更是端静,且不介意你有子嗣。只要你点头,便是天大的荣宠!”

曹彬眉头微蹙,正待细问,门外传来驿丞通报:“薛国公,王府遣内侍至,言王爷请公明日巳时入宫议事。”

石守信趁机起身,重重一拍曹彬肩膀:“得,明日面圣,一切自明。俺先走一步,改日再与你痛饮!”言罢,不待曹彬挽留,已大步流星而去。

曹彬目送其背影,复观案上酒坛,若有所思。石守信话语中的暗示,加之王府突如其来的召见,令他隐约感到,一场关乎其个人命运的安排,正悄然临近——而此事,似乎正应了石守信所谓的“续弦”。

赵普离了王府,即赴礼部衙署。尚书李昉早已候于门首,见其至,躬身相迎:“赵相驾临,不知王爷有何谕示?”

“入内详谈。”赵普步入正堂,落座后直言来意,“太后将颁懿旨,以永宁公主下降薛国公曹彬。礼部须依‘公主下降一等国公’之最高仪制,筹备赐婚大典。”

李昉微怔,旋即领命:“臣遵旨。然……公主下嫁功臣,虽有成例,然曹国公年齿、子嗣情形特殊,典仪器物之规格,需拿捏分寸,既要彰显天家恩泽,亦需避免物议。”

“此事王爷已有圣断。”赵普取出太后懿旨草稿递过,“太后懿旨明言‘念功臣之劳,恤宗女之谊’,更褒曹彬‘允文允武’,公主‘淑慎性成’,名分已正。典仪之要,在于‘隆盛’、‘体面’四字。”

他屈指数来:“其一,聘礼按‘千金、万锦’之制备办,佐以玉器、古玩、绸缎各百箱,由宗正寺卿亲送至府,以示皇家重意。其二,婚期定于来年三月初六,春和景明,便于仪仗通行。其三,迎亲路线自朱雀门直达国公府,沿途结彩张灯,许万民观礼,以昭浩荡皇恩。”

李昉一一记下,又问:“公主妆奁如何?依制,当较聘礼丰厚三成。”

“此事毋需礼部费心。”赵普摆手,“王妃已着手筹备,除惯例田宅、铺面外,另赐‘永宁别苑’一座,毗邻国公府,便利公主起居。你只需将典仪程章拟妥,明日呈报王爷御览。”

“臣遵命!”李昉躬身领谕,随即召聚礼部各司郎中,分派职司——仪制司拟定婚仪流程,祠祭司安排告庙诸礼,主客司通传各国使节观礼,衙署之内顿时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中书省直房内,朝请郎、中书舍人、知制诰柴成务,正伏案批阅关于漕渠疏浚的奏章。他年逾不惑,面容清癯,身着从四品浅绯官袍,虽爵封巩县县男,勋至骑都尉,此刻却心无旁骛。

堂吏捧一密封文书入内,恭声道:“柴舍人,政事堂急件,赵相谕,请您亲拟赐婚诏书。”

柴成务神色一肃,双手接过。启封视之,乃太后懿旨草稿并赵普批注,要求诏书“文辞恳切庄重,恩威并显”,尤须突出曹彬“仁政”与公主“淑慎”,以化解世俗之见。

他闭目凝神片刻,取过诏书专用黄麻纸,徐徐研墨。墨香缭绕间,他执定紫毫笔,饱蘸浓墨,落笔沉稳:

“门下:朕闻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其有扞城社稷,宣力四方,允文允武,克光前烈者,朕必隆其恩数,厚其宠锡,以答元勋,以励来者。”

开篇立义,褒扬功业,为赐婚张本。旋即,笔锋流转,详述曹彬功绩,特避实职讨论,只叙既定身份:

“薛国公、枢密副使、上护军曹彬,器识宏远,韬略深沈。往以巴蜀未宾,王师西顾,授之以铖,专其征伐。尔则仰遵庙算,俯劭戎昭,克夔门之险,定锦江之波,涤荡妖氛,绥靖遐迩。及乎疆场既清,疮痍待复,复能布宣仁政,抚辑流亡,严纪律以安黎庶,兴文教以育俊髦。忠勤体国,仁惠及民,绩着旗常,勋高竹帛。”

此段既赞其武略,更彰其文治,尤重“仁政安民”,与公主下嫁之“佳话”暗合。继而,转入公主与赐婚正题:

“永宁公主,毓质名门,禀灵宸极,温恭懋着,淑慎性成。年已及笄,礼当择配。朕(太后自称)承皇天眷命,母仪天下,每念功臣之劳,兼恤宗女之谊。兹闻薛国公曹彬,勋庸特着,德望允孚,虽居武略之尊,实兼文儒之雅,与公主堪称良匹。”

先誉公主贤德,再引太后慈心,将曹彬“武略”与“文雅”并称,巧妙消弭非议。终章,书就赐婚核心,强调政治纽带:

“是用俯顺因缘,特降懿旨:以永宁公主下降薛国公曹彬。允兹嘉礼,永缔国姻。於戏!恩结肺腑,义重君臣。尔其敬承休命,益励忠忱,克懋敦睦之道,长保显荣之庆。公主亦宜祗率妇道,协赞勋门,克昌厥后,共享太平。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搁笔,审读数过,确认文辞妥帖,格式无误——既彰太后慈恩、朝廷荣宠,亦将联姻之政治深意蕴于典重文辞之中。遂唤堂吏:“速将此诏呈政事堂赵相审定,再转慈明殿用宝。”

堂吏奉诏疾去。柴成务望向窗外,落日熔金,为宫墙殿宇镀上辉煌轮廓。这道即将颁行的诏书,犹如投入静湖之石,其漾开的涟漪,必将深远影响未来朝局。而他,这位掌纶诰之责的中书舍人,恰是这历史关口的无声见证与参与者。

次日巳时,曹彬身着枢密副使公服,携长子曹璨,于宋王府外静候召见。曹璨一身青色官袍,腰悬短剑,眉宇间难掩紧张——虽经历行伍磨砺,随父觐见帝国实际最高统治者,仍是首次。

“父亲,王爷今日召见,所为何事?”曹璨低声探问。

曹彬摇首,目光落于王府朱漆大门之上,若有所思:“昨日石将军过访,言语间多涉续弦之事,且言王爷挂念我家室。今日入宫,或与此相关。”

正言语间,内侍趋步而出,躬身道:“薛国公,王爷于书房相候,请随老奴入内。曹小将军可暂于偏殿歇息。”

曹彬颔首,轻拍曹璨肩头:“在此静候,勿要妄动。”随即随内侍步入王府深处。

穿过数重庭院,至书房门外。内侍通传后,赵匡胤之声传出:“进。”

曹彬推门入内,躬身行礼:“臣曹彬,参见王爷!”

“平身,坐。”赵匡胤指旁侧锦凳,“昨日方至,歇息可好?”

“谢王爷关怀,臣一切安好。”曹彬落座,目光扫过案上黄麻诏书与懿旨,心下了然。

赵匡胤取过懿旨,递与他:“且观之。”

曹彬双手接过,展卷阅览,目光触及“以永宁公主下降薛国公曹彬”一行时,瞳孔骤然收缩。他即刻起身,深揖一礼,声音带着些无措:“王爷!此事万万不可!臣年齿远长于公主,且膝下有子,实恐辱没金枝玉叶!”

赵匡胤放下茶盏,语气平和:“朕知你顾虑。然此乃永宁本心,她于江陵府江畔偶遇于你,言你气度沉毅、仁厚有礼,心生倾慕。太后亦已颁下懿旨,赞你‘允文允武’,与公主实为良配。”

他略顿,声转沉凝:“再者,你乃刘承业袍泽,永宁系刘将军血脉。朕抚养她十三载,视若己出。朕信你品行,亦信你能护她周全。此桩婚事,既是永宁心愿,亦是朕对你之信重。”

曹彬心潮翻涌——江陵府畔那抹灵动的鹅黄身影,竟是永宁公主。他忆起少女追逐粉蝶的鲜活,那双澄澈如春水的明眸,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然而年龄、子嗣的现实犹在眼前:“王爷,臣长子曹璨年长公主两岁,次子曹珝与公主同庚。公主下降,即成之继母,臣……实在于心难安。”

“此节,永宁早已思及。”赵匡胤温言道,“她向朕言,视曹璨为兄,曹珝为弟,必待之以诚。你且宽心,永宁在宫中随王妃学习理家,性情端静,定能执掌国公府内务,和睦家室。”

曹彬默然片刻,最终只得躬身长揖:“臣……叩谢王爷天恩!谢太后慈旨!臣必竭诚以待公主,不负王爷重托!”

赵匡胤亲手扶起,笑意真切:“善!朕早知你不会负朕所望。赐婚诏书即日颁行,礼部已备典仪,婚期定于三月初六。你归去后,好生筹备,莫负公主。”

“臣,谨遵王命!”曹彬躬身应道。此刻他心中,既有对这突兀婚约的愕然,亦有对天家殊遇的感念,更有一丝对江陵春日那惊鸿一瞥的、连自己亦未全然明了的隐约期许——“封建包办婚姻,似乎也不完全是坏的,至少,对我曹彬可谓是重大利好”。

步出书房,正值日暖。曹彬仰首望天,只觉这严冬煦阳,竟也透出几分春日般的温软。他知晓,自此刻起,他的命运已与刘家与赵家荣辱紧密相系,而江陵江边那场不经意的邂逅,终将孕育出一段跨越年岁、关乎家国的姻缘传奇。

那么,今后的路,又将迈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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