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诡谭录， 第45章 一夜暴毙

午后，秋阳暖融融地透过“奕航店”的窗棂，在店堂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和阿琪，正对坐在八仙桌旁，泡着一壶今年的新茶。茶香袅袅，阿琪在轻声说着寨子里新收的草药，眉眼间是褪去青涩后的温婉与安然，店里一时静谧而温馨。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铜铃“叮当”一响，打破了这片宁静。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妇人颤巍巍地推门进来。她约莫三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色蜡黄，眼圈红肿，眼神里充满了悲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惑。

“请、请问……是小凯师父吗？”妇人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放下茶杯，起身迎上前：“阿姨，我就是。您有什么事？”

“我……我想买点香烛纸钱，还有……最好的一套寿衣。”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公公……他今早上去得突然……”

“节哀顺变。”我连忙安慰，引她到一旁坐下，阿琪也体贴地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按照惯例，我一边让阿琪去取老人家要的东西，一边询问道：“阿姨，您公公是生病走的吗？高寿了？”

这也是常情，一来是表达关切，二来有些横死、枉死之人，需要特别对待。

阿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没……没病啊！我公公身体一向硬朗，今年才七十二。就是今天早上，我去他屋里送早饭，就……就发现他没气了！身子都凉了！可昨天晚饭时还好好的，有说有笑……这、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她越说越激动，脸上除了悲伤，更添了几分恐惧，“村里人都说……说这走得不明不白，太邪性了！”

无缘无故，身体硬朗，一夜暴毙？

我心头微微一沉。这确实不太寻常。寻常老人寿终正寝，或多有预兆，或久病缠身。这种无病无痛、骤然离世的情况，往往容易牵扯到一些“非正常”的因素。

我不动声色，继续宽慰道：“老人家，您别急，也别自己吓自己。有时老人年纪大了，急症来得快也是有的。东西我这就给您备齐，您先定定神。”

很快，阿琪将包好的香烛纸钱和一套质地不错的寿衣拿来。老妇人千恩万谢地付了钱，抱着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背影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送走这位妇人，店门重新关上，刚才那温馨的午后氛围却已荡然无存。阿琪走到我身边，轻声问：“小凯，你觉得……？”

我眉头紧锁，沉吟道：“确实有点蹊跷。七十二岁，对于修行之人或许不算高寿，但对于寻常百姓，若身体硬朗，阳寿未尽也是常事。这般无疾而终，太过突兀。”

一种职业的直觉和责任感驱使着我。我走到柜台后，净了净手，取出三枚磨得光滑的乾隆通宝（常用于六爻占卜），又铺开一张黄纸。我要为这刚刚过世的老人起一卦，看看其亡魂的动向，再简单推算一下其命理气数。

我凝神静气，排除杂念，心中默念老人的大致信息（从其儿媳话语中得知的姓氏、大概住址区域），将三枚铜钱合于掌心，摇动后掷于桌上。如此反复六次，得到卦象。

看着桌上显示的卦象，我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卦象显示：泽水困卦，六爻皆动，变卦为天地否。此乃大凶之兆！主困顿、死亡、天道闭塞。更关键的是，卦象中显示亡魂气息滞涩不安，有外力强行中断的迹象，绝非自然生死轮回之象！

我又迅速掐指推算其命理气数。虽然无法精确到时辰，但根据其儿媳提供的有限信息粗推，此老人生机并未彻底枯竭，命火不该在此刻熄灭！

“果然不对！”我沉声道，抬头看向阿琪，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卦象大凶，显示他是横死！而且，他的阳寿……按理还未尽！”

阿琪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变了：“阳寿未尽？那是……被人害了？还是冲撞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断定。”我摇摇头，神色严肃，“可能是邪祟作怪，也可能是……人为！” 最后两个字，我压低了声音。如果真是人为，那性质就极其恶劣了，这是谋杀，而且是用极其阴毒的手段，避开了常理探查！

我迅速做出决定。此事既然让我碰上，又涉及阳寿未尽之横死，于情于理，于“奕航店”的规矩，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推开店门，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我却感到一股寒意。看来，这平静的日子又要起波澜了。“奕航店”的灯火，注定要照亮这些隐藏在阳光下的阴影。我迈步走向老妇人离去的方向，心中已然决定，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那枉死之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