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33章 官逼民反

天雄军继续南下，沿途所见，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太多逃难的百姓，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苦水。有的是被流寇抢了家产，有的是交不起税被官府逼得卖儿卖女，还有的干脆是因为得罪了什么权贵，被迫背井离乡。

大帅，前面有个县城，要不要进去休整一下？王文义指着远处的城墙说道。

卢象升举目望去，城墙上飘着大明的旗帜，看起来还在朝廷手中。

进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天雄军在城外安营，卢象升只带了几个亲兵进城。这个县城叫做通许县，规模不大，但城墙还算坚固。

刚进城门，就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下官通许知县程文华，拜见督师大人！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这个知县，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在这样的乱世，还能保持这副模样，不是有真本事，就是有问题。

程知县客气了。卢象升下马还礼，本督路过贵县，想了解一下当地情况。

大人请！下官已经准备了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程知县一脸谄媚的笑容。

卜象升摆摆手：酒席就免了，本督有要事在身。你就说说，通许县现在情况如何？

程知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回大人，通许县一切安好，百姓安居乐业，流寇不敢来犯。

是吗？卢象升看了看街道两旁，除了几个衙役，基本看不到什么百姓，怎么街上这么冷清？

这个...因为最近有流寇活动，百姓们都比较谨慎，早早就关门了。程知县解释道。

卢象升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跟着程知县来到了县衙。

县衙倒是修得很气派，大门上挂着通许县衙的牌匾，门口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衙役。

大人请！程知县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进县衙，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哭喊声。程知县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大人，后院在修缮房屋，比较嘈杂，咱们去正堂说话。

但卢象升已经听出来了，那不是修房屋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哭喊。

程知县，后院是什么情况？卢象升的语气变得严厉。

这个...没什么，就是抓了几个小贼，正在审问。程知县支支吾吾。

审问？卢象升冷笑，我去看看你们是怎么审问的。

说着，他就往后院走去。程知县想要阻拦，但哪里敢拦督师？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后院的情况让卢象升怒火中烧。院子里跪着十几个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伤痕。几个衙役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老汉，那老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住手！卢象升大喝一声。

衙役们看到有官员进来，急忙停手。程知县在后面冷汗直冒，知道这下完蛋了。

这是怎么回事？卢象升指着那些百姓问道。

回大人，这些都是抗税的刁民，下官正在依法处理。程知县硬着头皮说道。

抗税？卢象升走到那个被打的老汉面前，老人家，你为什么抗税？

老汉抬起头，看到卢象升的官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大人，小老儿不是抗税，实在是交不起啊！

交不起？你家里有多少地？

小老儿家里有五亩薄田，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程知县要收三年的税，还要收什么火耗、加派，小老儿就算把命卖了也交不起啊！

三年的税？卢象升看向程知县：程知县，你一次收三年的税？

程知县脸色发白：大人，这是上面的意思，说是要提前收税，以备军需。

上面？谁的上面？卢象升的语气越来越冷。

这个...是府里的意思。程知县结结巴巴地说道。

卢象升心中明白，这肯定是程知县自己的主意，说什么上面的意思，不过是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老人家，你继续说。卢象升转向老汉。

大人，小老儿实在交不起，就求程知县宽限几天。谁知道他不但不答应，还说要把小老儿的女儿抓去抵债。小老儿一急，就跪在衙门前不走，结果就被抓了进来。

老汉说着，眼泪直流：大人，小老儿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被抓走了，小老儿还怎么活啊！

卢象升听着，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这样的贪官污吏，简直比流寇还要可恶！

程知县，卢象升转身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程知县看到卢象升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大人，下官也是没办法啊！上面压得紧，不收足税银，下官也要挨板子的！

挨板子？卢象升冷笑，你知道因为你的横征暴敛，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吗？

大人，下官真的是迫不得已啊！程知县一声跪了下来。

迫不得已？卢象升指着院子里的百姓，那他们呢？他们不是更迫不得已吗？

这时，一个年轻的百姓忽然开口：大人，不光是收税的事，程知县还干了更缺德的事！

你说！

程知县勾结当地的恶霸，强占百姓的田地。谁要是不从，就用各种罪名抓人。我家的十亩良田，就是这样被他们抢走的！

还有还有！另一个百姓也跟着说道，程知县的儿子在街上强抢民女，被我们拦住了，结果他就说我们聚众闹事，要把我们都抓起来！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控诉程知县的罪行，说得程知县面如土色。

卢象升听着这些控诉，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这样的贪官污吏，就是造成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

程知县，你听到了吗？卢象升的声音如同冰霜，你口口声声说百姓抗税，可你想过没有，是谁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的？

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程知县磕头如捣蒜。

知错？晚了！卢象升转身对王文义说道，把这个贪官给我绑了，押回京师治罪！

王文义立即带人上前，将程知县五花大绑。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程知县拼命挣扎，但哪里挣得脱。

卢象升对那些百姓说道：诸位乡亲，你们都起来吧。从今天开始，通许县的苛捐杂税一律取消，大家回家安心过日子。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磕头致谢。

那个老汉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处理完通许县的事情，卢象升带着队伍离开了县城。但这件事给他的触动很大，也让他更加明白了民不聊生的根本原因。

大帅，王文义策马靠近，您说，像程知县这样的贪官，全国得有多少？

太多了。卢象升叹了口气，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害虫，比流寇还要可恶。流寇只是抢夺财物，这些贪官却是在挖大明朝的根基。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一个地收拾。卢象升的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不管走到哪里，遇到这样的贪官污吏，绝不姑息！

队伍继续南下，但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他们明白，要想彻底平定天下，光是消灭流寇还不够，还要铲除这些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

而这，将是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