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181章 太原之战（上）

崇祯十六年三月初一,卯时。

天色微明,晨雾弥漫。

护国府大军如长龙般蜿蜒北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一万七千将士,五百辆马车,一千辆驴车,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卢象升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立于队伍最前方。他身披明光铠,腰悬雁翎刀,目光坚毅地望向北方。

护国公,士气如何?诸葛青云策马靠近。

很好。卢象升说,你看他们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战意。

确实如此。队伍中的士兵们虽然背着沉重的行囊,但步伐整齐,精神抖擞。许多人手臂上系着王婉清发的红布条,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这一战,关系重大。诸葛青云压低声音,若能拿下太原,护国府就真正站稳脚跟了。但若失败……

不会失败的。卢象升打断他,我们有准备,有情报,有内应,更有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一战,我们必胜。

诸葛青云点头,心中却仍有一丝担忧。战争从来没有必胜的,变数太多了。

三月初二,行军第二日。

大军已经走了六十里,士兵们开始感到疲惫。

中午休息时,炊事班生起炉灶,烧开水给士兵们泡炒面。

这炒面真不错!一个士兵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吃,又香又管饱,比干粮强多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士兵说,听说这是李铁匠和徐技师改良的配方,里面还加了黄豆粉呢。

护国府对咱们真好。第三个士兵感慨,别的军队,能有口干粮就不错了,咱们还能吃这么好的炒面。

赵云飞在队伍中巡视,听到士兵们的对话,满意地点头。

士气高昂,是打胜仗的前提。

赵副师长!一个连长跑过来,有几个士兵脚上起泡了,走不动路。

让他们上马车。赵云飞果断道,不能让伤病拖累行军速度。另外,通知各连,今晚宿营后,所有士兵都要检查脚,有问题的立刻报告。

王文义走过来,赞许地看着赵云飞:云飞,你很会带兵啊。

师长过奖了。赵云飞谦虚道,末将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王文义拍拍他的肩膀,你有大将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赵云飞心中一热,抱拳道:多谢师长栽培!末将必不负所望!

三月初三,行军第三日。

前方探马来报:报!前方十里处发现清军哨探,约五十人。

卢象升立刻下令:传令赵云飞,率一个连前去驱逐。记住,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我要审问情报。

遵命!

赵云飞点了一百名精锐,快速向前追击。

不到一个时辰,就传来捷报:清军哨探被击溃,击毙二十人,俘虏十五人,其余逃散。

俘虏被押到卢象升面前,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傅青主上前审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俘虏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们是太原守军的哨探,奉命在这一带巡查,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太原守军现在有多少人?

八千左右。满洲一千,蒙古两千,汉军五千。

守将是谁?

博木博果尔将军。

城防如何?

很严密。四座城门都有重兵把守,城墙上日夜有人巡逻……

傅青主又问了许多细节,俘虏知无不言。

审问完毕,傅青主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俘虏的口供与我们的情报基本吻合。太原守军确实是八千人左右,博木博果尔仍是守将。

很好。卢象升点头,这些俘虏怎么处理?

属下建议,把他们编入运输队,帮忙运送物资。到太原城下时,再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宣传我军的仁义。

可以。卢象升赞许道,青主,你这招高明。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俘虏的问题,又能做宣传。

那些俘虏听说不杀他们,还给饭吃,纷纷跪地磕头:多谢护国公不杀之恩!我们愿意为护**效力!

三月初五,行军第五日。

黄昏时分,大军终于抵达太原城外十里处。

远远望去,太原城墙高耸,城楼巍峨,确实是一座坚城。

卢象升下令:就地扎营!明日清晨开始围城!

一万七千大军迅速展开,搭建营帐,挖掘壕沟,设置路障。一时间,城外十里之地,到处都是护**的营地。

太原城头,清军哨兵发现了护**的到来,立刻敲响警钟。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在城内回荡,整个太原城瞬间紧张起来。

守将博木博果尔匆匆登上城楼,举起千里镜向城外望去。

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帐,数不清的士兵,还有那迎风招展的大旗。

该死!博木博果尔狠狠砸了一下城垛,卢象升真的来了!

副将问: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守城!博木博果尔咬牙道,立刻传令,四门加强戒备,所有士兵上城墙,准备应战!

另外,派快马去代州,向多尔衮求援。就说太原被围,请速派兵来救!

遵命!

当夜,护**大营。

卢象升召集诸将开会。

诸位,我们已经抵达太原。按照计划,明日开始围城。他指着沙盘,四座城门,东门由第一师第一旅负责,南门由第一师第二旅负责,西门由第一师第三旅负责,北门由第二师负责。

每个门派四千人,挖掘壕沟,切断进出。同时准备云梯、撞车等攻城器械。

明白!众将应道。

另外,心理战要同步展开。卢象升看向傅青主,从明天开始,在城墙下喊话,劝降汉军。投石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护国公。傅青主说,我们制作了五千份传单,内容是劝汉军投降,承诺不杀、分田、给军饷。明天就能用投石车扔进城去。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记住,心理战是这次作战的关键。太原守军虽然有八千,但汉军占了五千。只要能瓦解汉军的士气,这一战就赢了一半。

赵云飞起身:护国公,若心理战不起作用,我们要强攻吗?

能不强攻就不强攻。卢象升说,太原城墙高厚,强攻伤亡会很大。我们先围困,先劝降,实在不行,再用内应。

内应?众将疑惑。

卢象升看向傅青主。

傅青主站起来,神秘地一笑:诸位,实不相瞒,我们在太原城内有内应。南门守军的把总赵大成,已经被我们策反。到时候,他会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

众将大惊:竟有此事?

这是机密,之前没有告诉大家。卢象升说,但现在可以说了。三月十五日子夜,赵大成会行动。到时候,第一师第二旅要做好准备,一旦南门打开,立刻冲进去!

遵命!第二旅旅长激动地说。

不过,也要防备万一。诸葛青云提醒,若赵大成临阵变卦,或者被清军发现,内应就失败了。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青云说得对。卢象升点头,所以这十天,我们要做足表面文章。围城、喊话、扔传单,让清军以为我们要强攻或长期围困,他们就不会想到内应。

众将纷纷点头,佩服护国公的周密安排。

三月初六,围城第一天。

天刚亮,护**就开始行动。

四座城门外,士兵们挥动铁锹,挖掘壕沟。很快,一道道深三尺、宽五尺的壕沟出现在城门前,将城门与外界隔绝。

同时,士兵们在壕沟后面堆起土墙,作为掩体。

太原城头,清军守军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蒙古军官问。

围城。博木博果尔脸色难看,他们要把我们困在城里,断绝补给。

那我们怎么办?

博木博果尔咬牙,我已经派人去代州求援了,只要撑过十天半月,援军就到了。

十天半月……那军官嘀咕,城里的粮食够吗?

博木博果尔冷冷地说,粮仓里有十万石粮,够我们吃半年。只要守住城墙,他们拿我们没办法。

话音刚落,城下传来一阵喧哗。

汉军兄弟们!清军虐待你们,克扣军饷,把你们当奴才!何必为他们卖命?

投降吧!护**不杀俘虏,还给你们分田分地,月薪二两银子!

你们的家人在清军统治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护**来了,就是要救你们出苦海!

投降者不杀!投降者还有赏!

喊话声一遍遍重复,清晰地传进城内。

城墙上的汉军士兵听了,脸色复杂。

确实,他们在清军中过得猪狗不如。军饷经常被克扣,动不动就被鞭打,家人也受欺压。

但真的要投降吗?

不许听他们的蛊惑!一个满洲军官咆哮,谁敢投降,全家斩首!

汉军士兵们低下头,不敢作声。

但那喊话声依然在继续,如同魔音入耳,让人心神不宁。

午后,投石车开始工作。

一声令下,十几架投石车同时发射,将一捆捆传单抛向城内。

传单在空中散开,如雪花般飘落。

城内的百姓和士兵纷纷捡起来看。

传单上写着:

太原父老乡亲们: 清军占我家园,掠我财物,杀我百姓,罪恶滔天。 今护**兵临城下,就是要赶走清军,还你们一个太平世道。 护**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入城后,绝不扰民。 汉军兄弟们: 你们本是汉人,为何要为清军卖命? 投降护**,不杀,还给军饷,给田地,让你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望三思!

传单简单直白,但句句戳心。

城内的汉军士兵看了,更加动摇。

有人小声议论:要不……真投降算了?反正在这里也是受罪。

可是投降了,清军会放过我们的家人吗?

护**说了,会保护我们的家人。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赵大成混在士兵中,默默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暗喜。

看来护**的心理战起作用了。汉军士兵们已经开始动摇,这对他的行动非常有利。

不过,他还需要更加小心。现在清军戒备森严,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三月初八,围城第三天。

护**开始切断水源。

汾河从太原城西流过,是城内主要的水源之一。护**派出一个营,在上游挖开河堤,改变水流方向,让河水绕过太原城。

博木博果尔发现后大怒,派出五百骑兵突袭。

但护**早有准备。一个旅的士兵列阵以待,来复枪齐射,手榴弹投掷,将清军骑兵打得溃不成军。

这一战,清军伤亡两百余人,护**只伤亡三十人。

清军骑兵灰溜溜地逃回城内,士气大挫。

城墙上的汉军士兵看到这一幕,更加恐惧。

护**的火枪好厉害啊!咱们的骑兵根本冲不过去。

是啊,那枪射得又远又准,还有那种会爆炸的东西……

听说那叫手榴弹,铁壳里装着火药,扔出去就炸。

咱们怎么打得过?

士气低落的情绪在汉军中蔓延。

博木博果尔察觉到了,立刻下令:所有汉军,集合!

五千汉军被集中到校场上。

博木博果尔骑在马上,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投降,是不是?

汉军士兵们低着头,不敢吭声。

告诉你们,谁敢投降,全家死!博木博果尔拔出刀,我在城里安排了人,专门监视你们的家人。谁敢有二心,先杀他全家,再杀他!

汉军士兵们吓得脸色发白。

另外,守住城池有赏!博木博果尔放缓语气,只要守住十天,援军就到了。到时候内外夹击,打败护**,你们每人赏银十两!

现在,都给我好好守城!谁敢偷懒,军法处置!

是……汉军士兵们有气无力地应道。

赵大成站在人群中,心中冷笑。

博木博果尔越是这样恐吓,汉军就越离心。

等到三月十五那天,他登高一呼,必定有人响应。

三月初十,围城第五天。

护**进行了一次试探性进攻。

第一师第二旅派出一千人,扛着云梯,向南门发起冲锋。

城墙上,清军弓箭手、火枪手齐齐发射,箭矢、弹丸如雨点般落下。

护**士兵举着盾牌前进,但还是有人中箭倒下。

放梯子!

几十架云梯架在城墙上,士兵们开始攀爬。

但清军早有防备,用长枪戳,用石头砸,用滚油泼。

护**士兵死伤惨重,最终只能撤退。

这一战,护**伤亡两百人,没有攻上城墙。

卢象升听到战报,并不意外。

很好,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要强攻。他对诸将说,继续施压,但不要真的拼命。这是做样子给他们看的。

明白!

城内,博木博果尔看到护**退却,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对副将说,只要我们守住城墙,他们就攻不进来。

将军英明!副将奉承道。

但博木博果尔心里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护**围而不攻,显然是在等什么。

会是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只能继续加强戒备。

三月十二,围城第七天。

城内开始出现粮食紧张的迹象。

虽然粮仓里有十万石粮,但八千守军加上五万百姓,每天消耗巨大。

更要命的是,水源被切断后,城内只能靠井水。但井水有限,许多百姓开始抢水,发生了多起冲突。

博木博果尔不得不下令,实行配给制:军队优先,百姓每天限量供水。

这一举措引起百姓不满,怨声载道。

凭什么士兵有水喝,我们没有?

清军占了我们的城,现在还要我们渴死?

护**快点打进来吧,把清军赶走!

这些话传到博木博果尔耳中,让他暴跳如雷。

给我抓!谁敢说这种话,杀!

于是,几个说错话的百姓被抓起来,当众斩首。

这下,百姓们更加恐惧,但也更加仇恨清军。

赵大成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想:时机快到了。

再过三天,就是三月十五。

到那时,他就要行动了。

打开南门,迎接护**入城,结束这场噩梦。

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迷药,手心都是汗。

成败,就在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