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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卢象升 第106章 新政伊始

作者:光头通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7 19:40:22

五月初三,虎头寨。

晨雾还未散尽,议事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一座临时征用的祠堂,原本供奉着关帝神像,如今神像被移到了侧殿,正堂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九边舆图》。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是这一个月来傅青主手下的斥候们用命换来的情报。

十三张矮几呈半圆形排列。

卢象升坐在正中,面前摆着一卷舆图和几支标旗。他今日穿的不是甲胄,而是青色官袍,腰间佩着象征巡抚身份的银印。五十岁的年纪,须发已有半数花白,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左侧第一位是诸葛青云,风雷寨主,四十余岁,瘦削精干,手边放着一本《资治通鉴》。再往下是钱守道,三十出头,戴着细框眼镜——这是他在军械库找到的战利品,据说是从朝廷军营里缴获的西洋货。

右侧坐着王文义、杨国柱、程文炳三位武将,他们脱了铁甲,但腰间的佩刀没有卸下。再往下是傅青主、李化龙、赵文华、胡志远等文职官员。

最末座坐着三位年长的官员,都是卢象升从宜阳、怀来等地请来的旧吏。为首的叫方震孺,六十开外,曾任知县,因得罪杨嗣昌被罢官,一身青袍洗得发白,但坐姿端正,神情肃穆。

角落里,两名书吏跪坐在矮几前,一人手持狼毫笔,蘸着松烟墨,随时准备记录。

卢象升端起青花茶盏,轻啜一口,放下时发出轻微的瓷器碰撞声。这是会议开始的信号。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茶盏,正襟危坐。

诸位。卢象升开口,声音不高,但有一种穿透力,今日召集诸位,不为议军务,不为论粮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某要与诸位商议的是——护国府当如何立足天下。

方震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中的象牙笏板。其他几位老吏也互相交换了眼色。

王文义坐直了身子,杨国柱把玩着佩刀刀柄的手停了下来。

诸葛青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髭。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卢象升没有给众人太多反应时间,继续说道:诸位可知,四月三十日,某派人清点户籍,护国府治下共有民户六千三百二十一户,丁口两万八千余人。

钱守道翻开面前的账册,补充道:其中流民占四成,多为陕西、河南逃难而来。

两万八千人。卢象升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不及一个中等县城。然则,诸位可知朝廷动用了多少兵力围剿?

十万。杨国柱沉声道,三路合围,连攻二十二日。

十万围攻不足三万,付出一万五千伤亡,最终无功而返。卢象升的声音里没有得意,反而带着几分沉重,诸位以为,这是为何?

议事堂里陷入沉默。

程文炳想说是因为将士用命,王文义想说是因为地利险要,但他们都感觉到,卢象升问的不是这个。

还是诸葛青云开口了:大人是想说,护国府与朝廷军队的根本不同?

正是。卢象升点头,朝廷的兵,是为朝廷而战。护国府的兵,是为自己、为家人而战。这便是我军能以弱胜强的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太行山脉的位置。

然则,诸位再想,若护国府只是又一个军镇、又一个割据势力,百姓为何要为我们拼命?卢象升转身,目光锐利,因为活不下去?那李自成、张献忠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也会跟着走。因为怕死?那朝廷大军一来,他们第一个就会开城投降。

方震孺忽然坐直了身子,他听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所以某今日要问诸位的是——卢象升一字一句地说,护国府与那些流寇军阀有何不同?我们要给百姓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议事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这个问题太大了,大到让人不敢回答。

良久,方震孺缓缓开口:敢问大人,您心中可有答案?

卢象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册子,翻开,念道:崇祯四年,陕西凤翔府原有民户八万,今仅存三万,流亡者五万。赋税未减,则三万人负担八万人之税。崇祯六年,河南开封府,大旱,斗米银二两,人相食。朝廷拨赈银十万两,至百姓手中不足三万。

他合上册子,声音低沉:崇祯七年,山西大同,军饷拖欠八个月,士兵哗变,杀参将,劫库银。朝廷派兵镇压,斩首三百余级,其中有一母亲,怀中还抱着吃奶的婴儿。

杨国柱霍然站起: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某亲眼所见。卢象升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时某在大同任职,看着那婴儿在母亲尸体旁哭泣,却无能为力。

议事堂里一片死寂。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诸位,某不敢说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但至少在护国府治下,某想做到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百姓能活下去。不因苛捐杂税而家破人亡,不因贪官污吏而求告无门。

第二,官吏能做事。不因党争内耗而空谈误国,不因祖制束缚而因循守旧。

第三,将士能战。不因粮饷拖欠而军心涣散,不因任人唯亲而尸位素餐。

他说完这三条,重新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看向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方震孺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大人所言,皆是理想之境。然则,两百年来,多少仁人志士怀此理想,最终又如何?

所以某今日请诸位来,不是空谈理想。卢象升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展开,某已草拟了一份《护国府施政纲要》,请诸位过目。

他示意身边的亲卫将文书传阅。

诸葛青云接过,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钱守道凑过去看,眼睛越睁越大。方震孺拿到手后,看了第一页,手就开始微微颤抖。

文书在众人手中传阅,议事堂里响起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方震孺放下文书,声音干涩:大人,这...这是要改天换地啊。

改天换地谈不上。卢象升平静地说,某只是想建立一套新的制度,让护国府能更好地运转。

新制度?方震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大人,恕老朽直言,这份纲要里提到的三司分立量化考核女子入学,哪一条不是惊世骇俗?若传扬出去,朝廷将以何等罪名加诸大人?

僭越。卢象升淡淡地说,谋反。乱臣贼子。老先生想说的是这些吧?

方震孺被噎住了。

卢象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依然平静:方老先生,您在知县任上七年,因为不肯配合上官搜刮民脂民膏,被罢官归乡。您觉得,如今的朝廷,还配让我们效忠吗?

方震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某知道诸位在想什么。卢象升环视众人,在想,卢象升明明是朝廷命官,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走回座位,却没有坐下,而是负手而立。

某十八岁中举,二十四岁中进士,入翰林院为编修。某自问,一生学的是修齐治平四字,念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可某看到的是什么?看到的是朝堂之上,阉党与东林党争权夺利,边关将士缺衣少粮,百姓流离失所。某在大名府任知府,亲手审理过三百余起冤案,十之**是因为贪官污吏。某在宣府练兵,看着士兵因为欠饷三个月而饿死在军营里。

他转身,目光如炬:某问自己,我对得起圣贤书吗?对得起天下百姓吗?对不起。所以某在太行山,想试一试,能不能走出一条新路。

议事堂里安静得可怕。

良久,诸葛青云轻声道:大人的心意,某明白了。只是...他顿了顿,只是这条路太难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某知道。卢象升点头,所以某今日请诸位来,不是下命令,而是商议。诸位可畅所欲言,若觉得某之策不可行,尽管直言。

那老夫就斗胆直言了。方震孺深吸一口气,大人提出的三司分立,将政务、军务、监察分开,这与祖制大相径庭。明太祖定制,地方由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分管民政、军政、司法,三司互相制衡。大人之策,与此何异?

有异。卢象升坐了下来,祖制中的三司,各司其职,但互相掣肘。某的三司,政务司统管民政、财政、教育、工商,是做事的;军务司管军队,是保护的;监察司监督官员,是纠错的。三者分工明确,各有其责,又互相制衡。

可是...方震孺还想反驳。

方老先生。钱守道忽然开口,您在知县任上时,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查出了贪官,却因为此人有靠山,最后不了了之?

方震孺一怔,苦笑道:何止遇到过,老夫被罢官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大人设立监察司,直属于大人本人,不受其他两司干涉。钱守道推了推眼镜,这样,贪官污吏就无处遁形。

话虽如此。方震孺摇头,可这监察司若是滥用权力,岂不是比贪官更可怕?

所以要有制约。卢象升接话,监察司弹劾官员,必须有证据。被弹劾者可以申诉,由某亲自复核。若查实监察官诬告,反坐其罪。

方震孺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此法倒是有些道理。

还有这量化考核诸葛青云指着文书上的一段,每季度考核官员,年终总评,考核内容包括税收、人口、案件数、民意满意度。大人,这民意满意度要如何量化?

这个...卢象升看向钱守道。

钱守道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某已拟了初步方案。每县设意见箱,百姓可匿名投书,反映官员功过。每季度由监察司统计,作为考核依据之一。

可百姓若被人收买,恶意诬陷官员呢?诸葛青云追问。

所以意见箱只是参考,不是唯一标准。钱守道解释,真正的考核,还是看实绩:税收是否足额,有无扰民;治安是否良好,有无冤案;人口是否增长,有无流民。这些都是可以用数字衡量的。

数字倒是不会说谎。诸葛青云点点头,可若官员为了数字好看,虚报浮夸呢?

这就是监察司的职责了。卢象升说,监察司会派人暗访,核实数字真伪。若查实作假,严惩不贷。

听起来似乎可行。诸葛青云摸着胡须,只是这一套制度运转起来,需要大量人手。护国府如今连账房先生都不够,哪来这么多官吏?

所以某要开科取士。卢象升说出了纲要里最激进的一条。

这话一出,议事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开科取士?方震孺霍然站起,大人,这可是朝廷的权柄!地方开科,这不是僭越又是什么?

某开的不是朝廷的科举。卢象升平静地说,某要考的,不是八股文,而是实务。

实务?

卢象升展开另一卷文书,某拟定的考试科目有:第一场,考农政,包括水利、农时、赋税;第二场,考算术,包括加减乘除、面积计算、账目核算;第三场,考律法,包括刑名、诉讼、断案。

方震孺傻眼了:这...这还是科举吗?

为何不是?卢象升反问,科举的目的是选拔人才为国效力。可如今的科举,选拔出来的都是会写八股文的书呆子,让他们去管理百姓、发展经济,有何用处?

可是...方震孺还想争辩,却发现无言以对。

他自己就是科举出身,深知八股文的弊端。多少饱读诗书的才子,一旦为官,却连最基本的民政都不懂,只会引经据典,空谈误事。

某明白先生的担忧。卢象升语气放缓,先生怕的是,此举会被朝廷视为僭越。可先生想过没有,如今朝廷已经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管我们在太行山做什么?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李自成在陕西,张献忠在四川,清军在辽东,朝廷三线作战,疲于奔命。我们在太行山自立章程,只要不公然称帝,朝廷不会立刻动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这段时间,尽快把根基打牢。

方震孺沉默了。他知道卢象升说的是实情。

况且。卢象升继续道,某开科取士,并不限制参考者的出身。无论是秀才举人,还是识字的平民,甚至...他顿了顿,甚至女子,都可以参加。

什么?!

这次不只是方震孺,连诸葛青云、钱守道都变了脸色。

女子参加科举?方震孺的声音都变了调,大人,这...这简直是荒谬!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参加科举之例!这若传出去,天下人都会骂大人是乱臣贼子!

某不在乎天下人怎么骂。卢象升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坚定,某只知道,护国府缺人,缺能办事的人。女子若有才能,为何不能用?

这不是才能的问题。方震孺急了,这是礼法的问题!《礼记》有云: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圣人之教!

《礼记》也说时移世易,礼亦宜变卢象升针锋相对,先生,某问您,若您的女儿读书识字,聪慧过人,却只能困在闺阁之中,您甘心吗?

方震孺被问住了。他确实有个女儿,自幼聪慧,可惜生为女儿身,只能在家中操持家务。

某不是要废除礼法。卢象升语气放缓,某只是想给那些有才能的女子一个机会。她们若不愿出来,可以继续在家中。但若她们愿意,为何不能让她们施展才华?

可这终究违背祖制...方震孺还在坚持。

方老先生。杨国柱忽然开口,这位猛将一直沉默,此时却站了起来,末将有一言。太行山保卫战时,虎头寨的女子们也上了城墙。她们搬石块、运箭矢、照顾伤员,三天三夜不曾休息。战后清点,有十七名女子战死,其中有两名是在城墙上被流矢射杀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末将问您,她们比男儿差吗?

方震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诸位。卢象升环视众人,某知道这一条最难接受。所以某提议,女子科举一事,先搁置争议,待他日时机成熟再议。诸位以为如何?

这是一个台阶。方震孺看了看其他人,缓缓坐了下来:也好。此事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不宜操之过急。

议事堂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除了开科取士,纲要里还提到要建立户籍系统土地登记制度钱守道接过话题,某以为此事极为必要。如今护国府治下,人口不清,土地不明,既无法合理征税,也无法准确统计兵源。

此言有理。诸葛青云点头,可要清查户籍、丈量土地,工程浩大,而且必然触及一些地主豪绅的利益。他们会配合吗?

不配合,就强制执行。王文义沉声道,护国府是军政合一,有枪杆子在手,谁敢不从?

不可。诸葛青云摇头,若动辄动武,必然激起民变。要知道,太行山的地主豪绅,有些也是支持我们的。若一概对待,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

那依军师之见?王文义问。

分而治之。诸葛青云摊开纲要,指着其中一段,大人在纲要里已经写了:大地主的隐田,要补税,但不没收;无主荒地,收归公有,分配给无地农民。这就是说,我们不是要打倒所有地主,而是要让他们遵守规则。

正是此意。卢象升点头,某无意与所有地主为敌。只要他们依法纳税,不欺压百姓,某不会动他们的地。

可若有地主抵制怎么办?程文炳问。

先礼后兵。卢象升说,先讲道理,晓以利害。若还不从,则依法惩处。

某以为可行。诸葛青云点头,不过,此事需要选好试点。不能一开始就碰硬茬子。

某已经想好了。钱守道说,先在虎头寨周边的几个村子试点。这些村子的百姓,在保卫战中出力最多,对护国府最忠心。在他们那里推行新政,阻力最小。

待有了成效,再向外推广。诸葛青云接话,到时候,其他地方的百姓看到实惠,自然会支持。

卢象升拍板,就这么定了。钱守道,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钱守道应道。

还有一事。傅青主忽然开口,这位负责情报的官员一直在旁听,此时却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大人,咱们今日商议的这些新政,若传到朝廷耳中,如何应对?

议事堂里又是一静。

这是个所有人都在想,却没人敢问的问题。

卢象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坦荡:传到朝廷又如何?

大人!方震孺急了。

方老先生,某明白您的担忧。卢象升打断他,您怕某被朝廷治罪。可某要问,如今的朝廷,还能治谁的罪?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李自成在陕西杀官造反,朝廷能奈他何?张献忠在四川攻城略地,朝廷能奈他何?山西的王维翰,家中私藏兵器粮草,足以养军万人,朝廷敢动他吗?不敢。为什么?因为朝廷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他转身,看向众人:所以某在太行山改革内政,朝廷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围剿我们。他们巴不得我们自己管好自己,不给他们添乱。

可若朝廷平定了李自成、张献忠,腾出手来呢?傅青主问。

那时候,我们的新政已经见效了。卢象升说,到时候,护国府兵强马壮,仓廪充实,百姓拥戴。朝廷要动我们,就得掂量掂量了。

若朝廷真的要不顾一切地剿灭我们呢?傅青主紧追不舍。

卢象升看着他,良久,缓缓说道:那时候,某便不再是朝廷的臣子,而是护国府的护国公了。

这话一出,议事堂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这是在说,到了那个时候,卢象升就要与朝廷彻底决裂了。

方震孺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

诸葛青云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文义、杨国柱、程文炳三位武将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决然之色。

卢象升环视众人,声音低沉但坚定:某知道,此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某今日把话说明白,诸位若不愿随某走这条路,现在可以退出,某绝不勉强,也不追究。

没有人起身。

良久,方震孺缓缓站起,深深一揖:老夫虽不才,愿随大人一试。

诸葛青云抚掌而笑:某早已将性命托付给大人了,还怕什么?

王文义拔出佩刀,刀尖指地:末将这条命,是大人给的。大人去哪,末将跟到哪。

杨国柱、程文炳也纷纷拔刀:愿随大人!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向众人回礼:有诸位相助,某幸甚。

他重新坐下,拿起那份纲要: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咱们就商议细节。《护国府施政纲要》共分五部分:政治体制、经济政策、教育改革、军事建制、法律条令。咱们一条一条过。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众人就纲要的每一条逐一商议。

争论不断,但都是建设性的。诸葛青云提出,监察司的权力太大,应该增加制约措施;钱守道建议,税收制度应该更加细化;王文义要求,军队的编制和训练也要纳入纲要;赵文华则特别强调了教育的重要性。

卢象升一一记录,不时与众人讨论,调整方案。

午时已过,议事堂里送来了简单的饭食——馒头、咸菜、小米粥。众人就这样边吃边议。

直到申时(下午三点),一份经过反复修改的《护国府施政纲要》终于定稿。

诸位。卢象升站起身,声音有些疲惫,但眼中却闪着光,今日之议,意义非凡。某相信,这份纲要,将成为护国府立足天下的根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诸葛青云忽然说,这些新政何时开始实施?

即日起。卢象升毫不犹豫,钱守道,明日开始清查户籍,丈量土地。赵文华,着手筹备学堂。傅青主,继续密切监视朝廷和各方动向。

三人应道。

还有。卢象升看向书吏,将今日会议内容,整理成册,每人一份。另抄录十份,分发各县各寨,让所有官吏都知道护国府的规矩。

散了吧。卢象升挥挥手。

众人纷纷起身,向卢象升行礼,然后陆续退出议事堂。

最后只剩下诸葛青云。

怎么,军师还有话要说?卢象升看着他。

大人。诸葛青云走到舆图前,指着太行山脉,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大人今日定下的这些章程,确实是利国利民之策。诸葛青云顿了顿,可某担心的是,咱们步子迈得太大,根基不稳。

军师的意思是?

改革需要时间,而时间恰恰是咱们最缺的。诸葛青云说,李自成在陕西,迟早会东进;清军在辽东,随时可能入关;朝廷虽然暂时无暇顾及我们,但早晚会回过头来。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卢象升沉默了。他知道诸葛青云说的是实情。

所以某建议。诸葛青云继续道,新政要推行,但不能操之过急。先选几个试点,待见效后再推广。同时,军事上不能松懈,要抓紧训练新军,加固防御。

军师所言极是。卢象升点头,某不会忘了,护国府的根本,还是在于武力。没有强大的军队,再好的政策也是空谈。

大人明白就好。诸葛青云笑了,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人今日说的那些话,特别是关于与朝廷决裂的那番话,千万不要传出去。诸葛青云正色道,如今护国府上下,忠于朝廷者不少。若让他们知道大人有反心,恐怕军心会动摇。

某明白。卢象升说,某今日之言,只是最坏的打算。若有可能,某还是希望能在朝廷的框架内进行改革。

那就好。诸葛青云拱手,某告退了。

慢着。卢象升叫住他,军师,你说,某今日做的这些,真的对吗?

诸葛青云转身,看着卢象升,沉默片刻,然后说:大人,某不知道这条路最终会通向何方。但某知道,若不走这条路,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

卢象升苦笑: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只是某心中总有不安。

不安是对的。诸葛青云说,若某是大人,某也会不安。因为我们走的,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可大人想过没有,正因为前人没有走过,所以才值得我们去尝试。

卢象升看着舆图,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多谢军师。

诸葛青云拱手退出。

议事堂里只剩下卢象升一人。

他走到舆图前,看着那蜿蜒的太行山脉,喃喃自语:张横,你看到了吗?咱们不会让你白死的。护国府,一定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进议事堂。

在卢象升身后的墙上,那份《护国府施政纲要》的草稿,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是夜,虎头寨的灯火比往日更加明亮。

钱守道的房间里,他正在整理今日会议的纪要,桌上摆着厚厚一摞账册。

赵文华的书房里,他正在草拟学堂的教学大纲,笔下一行行字迹工整。

诸葛青云的住处,他对着烛火沉思,手边是一本《资治通鉴》,翻开的正是商鞅变法那一章。

而在护国府的各个角落,那些听说了今日会议内容的官吏们,有人兴奋,有人忧虑,有人观望。

但所有人都知道,护国府变了。

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军事割据政权,而是一个试图用新的方式治理天下的地方。

这条路能走多远,没人知道。

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月光洒在太行山上,群山沉默,见证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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